我怀疑自己在森林里迷路的时候,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当派罗询问我家大概位置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我扶着脑袋在努力回想的时候,酷拉皮卡的嘴巴一刻也不闲着,蹲在我身边嘚吧嘚吧说着自己那套歪理,他理直气壮认为这是天赐的缘分,要不然怎么是他在茫茫的森林里打捞到了失忆的我。
派罗一脸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露露,我以后会垒全窟卢塔族最漂亮的房子给你,不管是刮大风还是下大雨,房子都会无比结实!”
酷拉皮卡将扎好的花圈戴在我头顶上,野花的香气里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我一伸手就摸到了酷拉皮卡的手指,他指腹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茧。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酷拉皮卡,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安慰人。”下次别安慰了。
金发小猫咪鼓起脸,开始喵喵喵想要咬人,觉得我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我站起来把裙摆上的草屑拍掉,迈开腿准备去找酷拉皮卡妈妈找活干,毕竟我现在住在酷拉皮卡家,总不能白吃白喝。
酷拉皮卡直接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背上,像个大型挂件一样贴在我身后,一路嘟嘟囔囔跟着我回去。
我穿梭在满是窟卢塔族人的族地里,大人们朝我露出友善的微笑,小孩子们停下来好奇地看着我,还有小一点孩子朝酷拉皮卡做鬼脸。
酷拉皮卡的妈妈坐在院子外面的小木凳上剥熊皮,她左边的袖子上还有被熊爪抓破后缝好的痕迹,那细密的针脚一看就是酷拉皮卡爸爸的手笔。
“露露,欢迎回来!”
金发女人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扬起脸看着我,然后扭头瞪了眼酷拉皮卡:“好男孩是不会一直勉强做女孩子不喜欢的事情的,你不能仗着露露脾气好就这样,快点过来!”
窟卢塔族语还不是很好的我只听懂最后那句“快点过来 !”,我用裙摆干净柔软的内侧擦了擦手心,然后伸手拍了拍金发男孩的头顶:“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噘着嘴,一边朝着妈妈走过去,一边撸起袖子,一脸不甘不愿去给妈妈帮忙了。
我则去后院给陆走鸡喂饲料(窟卢塔族人自己调的)。
我将手伸到饲料袋里,抬起眼的时候却看见,漫天的火光一直从草地蔓延到天空,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我的耳边“嗡”地一声响,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哀嚎和尖叫。
孩童尖锐的哭声,大人们愤怒的嚎叫,被圈在窟卢塔族人后院里的陆走鸡挣脱开绳索朝着深林深处跑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窟卢塔族洗劫一空。
我一低头就看见窟卢塔族人空洞的,诉说着怨恨的和绝望的双眼。
当我茫然地抬起脸的时候,就看见狼狈不堪,一脸呆滞的酷拉皮卡和陆走鸡站在不远处。
金发男孩踉踉跄跄地走过来,速度越来越快,然后穿过我的身体,扑倒在一片废墟的族地里。
……啊,我明白了。
我在窟卢塔族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我的梦境。
而现在扑倒在一片废墟里,悲恸哭泣着的酷拉皮卡确实是真实存在过的。
一点火星飞溅到我的脚边,然后快速从我的脚边顺着腿一路燃烧上去。
我抬起脸,没有被火光包围的那边脸,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滑落。
当火光燃烬的时候,梦境也随之破碎。
“露露!”
酷拉皮卡惊喜地瞪大眼睛,然后小心翼翼拿掉我额头上的湿毛巾,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
“……太好了,烧完全退下去了。”
他将治愈指链从我身上抽回来。
“酷拉皮卡…”
我虚弱地朝他伸出手,酷拉皮卡将我的手握住捧在双手间,然后将他苍白的脸颊贴上去。
“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想起来我为什么会一直高烧不退,甚至差点就在高热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因为我……不知道多少天了,总之发烧之前又被仇恨酷拉皮卡的Mafia绑走了,对方想要利用我威胁他,但是我深知Mafia的狡诈和可怖,哪怕我乖乖听他们的话帮助他们杀掉酷拉皮卡,我还是会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沼里,倒不如我直接让他们丧失威胁酷拉皮卡的资本。
所以我毫不犹豫朝着汪洋大海跳了下去,在冰冷的海水里慢慢合上了眼睛。
“我已经决定好,如果你不会醒来,……我会殉情。”
酷拉皮卡平静而又坚定地说。
我翘起手指蹭了蹭他冰凉的脸,干巴巴的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不要这样,至少我现在已经好好醒来了,你拿到火红眼了吗?”
做了这个梦之后,我已经不再害怕那一双双在黑夜里发亮的红色眼睛了。
“取回来了。”
酷拉皮卡终于意识到我需要喝水,将放凉的水倒入一些热水混合着给我喂下去。
我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喝完,然后嘴里含了一口,捧起他的脸将最后一口温水渡到他嘴里,我的舌头舔到了他干燥的嘴唇。
“酷拉皮卡,你再瘦下去可就变得难看了。”
我摸着他消瘦地凹陷下去的脸颊抱怨道。
“你不许嫌弃我。”
酷拉皮卡耍赖一样抱住我,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
我安抚地拍怕他的后脑勺,轻声说:“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所以你要好好的。
好吗?
我抱着他,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