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回来的?”扶春目光扫过室内,瞧见丹桂匆匆从外间进来,寡淡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惊喜,两人反馈给她的情绪不算糟糕,这让她很好的心中一松。
绿萼想说,被丹桂打断,她让绿萼去准备晨起的洗漱,悄声迅速的说了昨晚的种种。
扶春半合上眼,晨曦的光芒穿过窗户,再透过青色的床帐,等落在她身上,只剩下一层浅浅的,柔和的光芒。
她靠在床头,肌肤略显苍白,平添几分羸弱,偏眉眼秾艳,非但不显憔悴黯淡,反而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动人心魄。
段景耀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丹桂听到动静回头看去,心中一紧,几乎想立即就把人赶出去,最后被理智阻止。
“少夫人,世子回来了。”她看向闭眸的扶春,小声提醒。
扶春豁然睁眼看去,脸上没了曾经的温婉微笑。
她的温柔,是给自己夫君的,而不是一个禽兽。
“你先出去。”扶春看向丹桂。
“少夫人…”丹桂很不放心。
“去吧。”
扶春对着她微微一笑,丹桂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世子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扶春看向从进屋后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却又一言不发的段景耀。
她坐直了身体,肃了眉眼,面无表情。刚才的虚弱好像只是个错觉,惯来温顺的人,竟然在这一刻表现出了一股逼人的锐气。
段景耀眼中划过些许惊讶。
他印象中扶春温婉柔顺,就是个寻常的闺阁女子,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凌厉的一面。
最主要的是,他竟在在扶春这一刻的神情中,看到了段承宣的影子。
同样的面无表情,不见波澜,若是非要说区别,段承宣又冷又硬的像一块石头,而她则要柔软许多,更像一汪寒潭。
这个想法出现的猝不及防,让段景耀的心情顿时更加糟糕,神色也稍的冷了冷。
“扶春,你生的很美。”段景耀收敛心思,看向扶春。
扶春没有说话。
“这样的美人,任谁都要动心,比如我那位六叔,段承宣。”
这句话来的猝不及防,恍若一道惊雷般,劈的扶春眼睛下意识睁大,满是愕然。
“我没想到,送上门的美人,还中了药,他竟然也没动,真是让人失望。”段景耀说着叹了口气,看着扶春满是惋惜。
扶春的脸色更冷。
“所以你为了除去他,牺牲了我?”巨大的荒谬感袭上她全身,往日的种种疑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然而她更多的却是不真实感。
喜欢?那位六叔?他喜欢她?
“不然我娶你做什么?一个区区六品翰林的女儿?也配做我的正妻?”段景耀嗤笑一声,不屑一顾。
扶春看着他,放在锦被上的手攥紧,指甲将掌心刺痛。
是啊,这也是她的疑惑,她也觉得这很不合理,很不解过,但真正直面段景耀的不屑和轻蔑,还是让她难堪至极。
幼时,她不被父母所喜,因为她的容貌。
现在,她不被夫君所喜,因为这本就是一场别有用心的算计。
扶春心中有无数话语翻滚,她想说不是我想要嫁给你的,我从没想嫁给你,也没想过你的正妻之位,是段景耀忽如其来的求娶,打乱了她的人生。
当时她爹以为是她不安分用了什么手段,准备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
扶春不慕富贵,她也没有想过贪图侯府的富贵,但是她不想无缘无故被人冤枉,也不想就这样随意的被人定下后半生。
反正都是随便嫁人,那她宁愿嫁给段景耀。
起码,是对方求娶,还能落个面上好看。
温顺了十几年的扶春第一次在自己的父母面前说不,态度强硬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那好父亲要颜面,怕她闹出去不好听,打了她一巴掌后到底允了。
最后还留下了嫁人之后和季家再无关系这样几近于断绝关系的话。
这桩婚事就是这样定下的。
而在段景耀求娶之前,她娘已经在为她议亲,说的是姨母家的表哥,她们青梅竹马长大,对方性格温和敦厚,是个很好的人。
但在那事之后,她的姨母担心得罪侯府世子,立即就改了口风。
她的一切,都被段景耀毁了。
错的是心怀叵测的段景耀,不是她,扶春想。
闭了闭眼,扶春再一次咽下自己喉间所有的话语。
她早就明白,言语的无力,在忽如其来的事件之前,唯有保持绝对的冷静,并且开始积极思考该如何解决,才是最需要做的。
“世子怕是忘了,登门求娶的人,是你。”
扶春睁开眼,看向段景耀,语调轻慢间,勾起唇角笑了笑。
她坐在床上,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动作,只是那样带着讥讽的,安静的看着他。
明明是抬头,明明是仰视,但在这一刻,段景耀却感觉到了,对方那种从骨子里,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轻视和不屑。
“季扶春!”段景耀变了脸色。
扶春掀起被子,踩着绣鞋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段景耀。
“手段卑劣的是你,叵测算计的是你,眼下,无能狂怒的,还是你。”季扶春越说,脸上的笑意越灿烂,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段景耀从未见她这样笑过,不似从前般收敛,近乎刻意的将自己身上的魅色全都展现了出来,妩媚妖艳,再无丝毫克制。
那种咄咄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