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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起床宛宛就听说了贺铖南昨晚连夜被接回市区家里的事。
宛宛妈和她说是半夜突然发病,吃了药也无济于事,镇上的医生平日里应付最多的就是感冒发烧肚子疼,对这种大病都没个准头不敢轻易治疗更何况那时已经很晚了。后来贺铖南的状况越来越严重,惊动了贺家人,担心他的病在这边得不到好的处理就派车把人接回去了。
宛宛发疯了一样跑到殷龙亦的家。
和往常不同的是,整个殷家宅子里空无一人,她一个人气喘吁吁站在院子里盯着紧闭的大门,一瞬间茫然到了极致,嗓子里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梗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她想起就在昨晚,贺铖南还和他们一起吃了饭,他还打了伞送她回家,两个人并肩走到了家楼下。
她问他是不是想和她说点什么,他说早点睡觉,宛宛。
宛宛,宛宛……
这两个字被他念出来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动听婉转。
她忽然很后悔,为什么昨晚没有跟二哥多说一些话,万一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呢?
宛宛眼眶酸疼得厉害,稍微一动眼泪就无声流满了整张脸。
那一整个假期,殷龙亦和殷爷爷都没有再回来。小镇细水长流的日子照样过,穿镇而过的那条小河照样流得孜孜不倦,各家各户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照样一阵风传遍了整个小镇。
宛宛没有了人可以再帮她补习数学,闲暇时也找不到可以玩闹的同伴,活泼爱笑的性子忽然就变了许多,常常一个人就能在房间里呆上一整天。
眼看新学期即将到来,殷龙亦和殷爷爷还是没有丁点消息,宛宛几乎每天都雷打不动问一遍她妈关于他们的消息,可她妈其实也知之甚少,虽说有殷爷爷的联系方式,但打过去基本不是忙线就是无人接听,极少有接通的时候也都不是殷爷爷本人。
宛宛不知道他们到底还会不会回来,她妈倒是很早就已经在镇上一家超市里重新找了适合的班上着,拿着微薄的工资抚养宛宛,不管殷家人回不回来,她和宛宛始终是要在这里生活的。
“你不用担心殷龙亦啊,就算真的不回来了,他那样的大少爷,日子也不会差的。”宛宛妈这样安慰宛宛。
只有宛宛自己心里明白,她真正担心、想知道情况的人是谁。
临近开学,宛宛心里越发焦虑,整晚整晚失眠,有一回上街去买生姜和葱,回家路上走着走着就偏离了道路,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小河里。
所幸小河水本就不深,事发时旁边又有不少大人在,很快就有人把她从河里捞了起来,拿了毯子把她裹起来,关切地询问她有没有事。
她被呛了几口水,浑身上下湿了个彻底,膝盖也被河里的尖石头磕到渗了些血,样子看着有点吓人。在秋日仍旧烈阳的太阳光下狠狠打了几个喷嚏,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不断摇着头,宛宛声音很轻:“没事,我没事……”
只是回想起落水的时刻,在接近窒息的某个瞬间,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什么。
“妈,我想去云市”。回家的当晚,宛宛捧着她妈给她煮的姜汤,一边喝一边小声地说。她揉着因为不断擦拭而泛红的鼻子,想着自己也许快要感冒了。
云市,她好不容易从镇上其他居民那里打听到的殷龙亦的家。
宛宛妈沉默了两秒,问她:“为什么想去云市?”
宛宛的眼神很不自然:“不知道,就是突然间很想去,可不可以当去旅游?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请求,她知道妈妈一个人拉扯她很辛苦,要供她吃穿和读书,压力也很大,很难有多余的资金再供她去旅游。
宛宛妈这时把预防感冒的药递给宛宛,只简短地说了一句:“快开学了不方便,你如果实在想去,还是等下个假期吧。”
宛宛把药塞进嘴里,咽下一口水,药物残渣还没有被水带干净,留下一小片在她的舌苔上,苦得心脏发紧。
……
殷龙亦回平城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李箱重重砸进自己床底下,然后再跑到宛宛家去当着她的面笑得呲牙咧嘴:“我听说你前两天走路掉河里去了?哈哈哈哈哈哈洛宛宛你怎么这么傻?”
她这回一反常态,看着许久不见说话仍旧欠揍的殷龙亦,既没有出言反击,也没有怒不可遏,而是格外冷静地把自己家门往里面拉了拉,好让他可以进来:“进来说嘛。”
殷龙亦对宛宛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者说习惯了从前她和自己相处时不管语言还是行动上都要互不相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你怎么了?”
“没有啊。”
他不信,追问着:“你心情不好?”
她还是摇头:“不是。”
宛宛家没有沙发,只有长脚凳,殷龙亦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了:“喂,我可是想着你还在这里才让爷爷带我回来的,不然他们都想让我就留在那边上学不回来了的,你能不能别这幅老大不乐意的表情?”
“他们?”
殷龙亦说:“就我爸妈啊。”
接触太少,他说“爸妈”时语气有一种不自然。
宛宛扯了扯嘴角:“爷爷也回来了?”
“嗯。”
“那……二哥呢?”
像是太久没有说过这两个字,宛宛有些不熟练,舌尖打了结一样差点没说明白。
殷龙亦愣了愣,而后脱口而出:“二哥当然在他家里啊。”
看着宛宛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又说:“他的病现在已经稳定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