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变似的。
直到六月中旬的有一天,贺铖南收到了许久不曾跟他再有过联系的宛宛的信息。
他没想到她还会再给他发信息,他之前那次手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月有余,期间没有力气接触任何电子设备。后来精神好了一些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他心怀愧疚,又没有勇气再回复她了。
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贺铖南视死如归地想,他原本也就是个病秧子,存在世上的意义不过在于折磨家人,折磨自己。
宛宛只要自己平安就好,她以后还能走出去很远,他千万做不得那个拖累她的人。
可收到那条信息的时候,贺铖南还是没有办法视若无睹。那其实只是看似一句简单的分别的话,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再三斟酌,支开方彤,他拨通了殷龙亦的电话。
“二哥?你身体好些了吗?你回来了吗?”殷龙亦接近半年没有贺铖南的半点消息,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也是格外惊喜激动。
两人简短的寒暄,贺铖南和殷龙亦简要叙述了自己在Y国接受手术,勉强又捡回一条命的经历,如今人已经回国修养。
“宛宛……她最近怎么样?你们已经考完试了吧?”兜兜绕绕,贺铖南还是只想从殷龙亦这里探听关于她的事情。
电话那头却突然沉默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叹气道:“二哥,宛宛她妈妈突发脑梗去世了。爷爷打算要把她送去福利院。”
贺铖南拿着手机的手指微一用力,指节突然变白。他瞳孔紧缩:“那她现在在哪儿?”
殷龙亦说:“还在她家里。但她应该快走了吧,我看她一直在收拾行李。我和她说可以不用去福利院,我的钱拿给她用,可是宛宛她……唉……”
后面的话都不用听,贺铖南也能想象到宛宛固执地仰着脖子,回绝殷龙亦的坚毅表情。
她一直是一个内心坚强又独立的姑娘。
——二哥,我要走了。
你准备去哪里?
贺铖南挂断电话,白皙的面庞渐渐染上愁色。露天阳台上挂着一轮圆圆的太阳,这天日光很是暖和,他用手指用力揉了揉眉心,□□的五官越发清晰明了。
不多时他已在心底做出一个决定,调控着轮椅缓慢走出阳台,绕开客房里正在睡午觉的方彤,无声无息到了景园正厅大门口。
门口随时有看护守着的,见到贺家这位二少自个儿转着轮椅就出来了纷纷迎过去问是怎么了。
贺铖南捂嘴轻咳一声,说来个人去车库开张车出来,我要出去一下。
他其实说话的声音口气都很淡,但神情仪态却都像极了常居高位的殷诗雅一般不怒自威,周身透着不容抗拒的气息,教人置喙不得。
一旁有个机灵的看护很快应了一声,忙不迭说着二少您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去开。
贺铖南两条胳膊平缓地搭在轮椅扶手上,线条锋利的下巴抬起了一个弧度,眼睛微微眯着直视前方。
可他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很快又漫不经心挪开了视线,坐得笔直又平稳。
那是一个很习惯了被人恭敬对待的姿势。
从云市到平城,辗转几次交通,贺铖南在夜里临近九点时抵达了平城镇子。
他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三年前的事,看着视线里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低矮建筑,感慨时间原来真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宛宛的家在那条巷子深处的二楼,巷子狭窄,汽车开不进去,贺铖南吩咐司机把车停在路口,自己下车徒步走了进去。
巷子两旁点着昏暗的路灯,这些年巷子没怎么翻修过,仍旧透着一股浓重的老旧味道。循着记忆,他朝楼上走去。
入了夜的平城总是免不了稍显清冷,贺铖南来时穿了薄款的冲锋外套,在这凉风习习的空气里竟也没忍住轻打了几个寒颤。
他抬手扣响了门。
屋子里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他继续轻声敲着,同时开了口,低声喊着:“宛宛?你在吗?”
下一瞬,贺铖南清晰地听见了门后面传来扑通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宛宛,是我,贺铖南,你开门。”他沉沉地开口。
屋子里,和他一门之隔的宛宛,忽然死死捂住嘴蹲了下去,豆大的眼泪争先恐后从眼睛里跳了出来。
等到门被打开,贺铖南抬脚走进去,就看见宛宛肩膀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坐在地小声啜泣,身旁放在一根像磨饺子皮的木棒。
她大概是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到了,以为门外是不认识的人,所以到厨房拿了那根木棒。高度紧绷的神经在听见贺铖南熟悉声音的那一刻瞬间陡然松懈,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贺铖南单膝蹲下,揽过宛宛瘦弱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心疼叹息道:“对不起宛宛,是我来晚了。”
她满脸都是泪,情绪波动起来彻底崩不住,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与他断联的委屈心酸,失去至亲的痛苦感受,面对未来的无措茫然,通通在此时涌上了心头。宛宛原以为她的眼泪早已流干殆尽,却还是在这时候汹涌袭来。
二哥,二哥?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她的脑袋埋在贺铖南肩头,眼泪浸湿他的衣服。她哭得那么狠,像要把命都交代在他身上。
贺铖南手臂收紧,用力把宛宛箍在怀中,他们抵死朝对方身上贴近,肆意的哭声做了背景乐,两个人抱得这样紧,恍惚间他有一种她是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的错觉。
“不哭了宛宛,二哥来了,都没事了。”
他们这回将近半年没再见,彼此的声音气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