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是从杭州站发来的,说那边有人过来,请上海这边接洽安排。」 「这个人是霍俊云。」李萃群突然说道,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偕逸修。 「竟然是霍股长?」偕逸修颇为惊讶,皱眉思索,「是了,他之前是在杭州。」 看着李萃群,偕逸修正色说道,「李主任,霍俊云是徐兆林的心腹,有些事关徐兆林的个人机密我这个电台台长都不知道,霍俊云却知道。」 「多谢偕老弟提醒。」李萃群笑着说道。 说着,李萃群还客客气气的道歉,「打扰偕老弟休息了,是李某的不是。」 「李主任可别这么说。」偕逸修赶紧说道,「能为李主任效劳,是偕某的荣幸。」李萃群欣然一笑,安排手下带偕逸修下去休息。 偕逸修离开后,李萃群的脸色冷下来了。 「怎么做事的?」他看向张鲁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主任,是手下人没有做好。」年轻人赶紧承认错误,不过,他话头一转,苦笑一声说道,「这一晚上抓了这么多人,几乎将中统苏沪区一锅端了,弟兄们忙的团团转,很多审讯纪录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整理呢。」 张鲁极喜欢悄摸摸'观摩'人,特别是这种颇为'有意思'的时刻,他瞥了一眼:苏晨德一脸平静,好似汤炆烙说的这番话、这些事与他毫无瓜葛一般。 胡捷则是低着头,一幅谨小慎微的做派。..... 「胡助理。」李萃群看向胡捷,「关于霍俊云,你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可以提供?」 「是三天前的下午三点一刻,我们坐在.....」胡捷思索说道,「坐在安妮西餐厅的西北角角落位置。」 说着,他紧张不已的看着李萃群,「李主任,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 看着胡捷紧张的表情,李萃群笑了笑,安抚说道,「带胡助理去休息,不用紧张,慢慢想,想到什么了随时来报告。」 「多谢体谅。」胡捷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发生这么多事情,现在脑子还是乱 糟糟的。」 「理解,可以理解。」李萃群上前拍了拍胡捷的肩膀,「胡老弟已经弃暗投明,以后正是胡老弟这样的雄才大展宏图的时候嘛。」 「不敢,不敢。」胡捷赶紧说道,「胡某唯愿以主任马首是瞻。」看着胡捷千恩万谢的离开,李萃群眯了眯眼睛。 收回视线,李萃群看向苏晨德,「苏老弟,你熟悉霍俊云,这个人交给你了。」沉吟片刻,他递了一支烟给苏晨德,「我们的动作很大,瞒不了徐兆林多久的。」 苏晨德接过香烟,点了点头,「苏沪区在沪上的中高层除了徐兆林和霍俊云之外皆以缉拿在案,徐兆林联系不到其他人,势必警觉。」 「所以我们时间不多。」李萃群面色阴沉说道,「最多一天,不,半天时间,明天上午必须揪出霍俊云,顺藤摸瓜抓捕徐兆林。」 「我尽力。」苏晨德低头看了一眼手指捏着的香烟,点了点头。李萃群拍了拍苏晨德的肩膀,「我安排汤炆烙帮你。」 他指了指刚才那个被其训斥的年轻人。 「苏先生。」汤炆烙过来,向苏晨德敬了个礼。 「年轻才俊啊。」苏晨德深深的看了汤炆烙一眼,微笑点头。- 夜已深沉。 程千帆手中夹着香烟,香烟沉默的燃烧。 他许久没有抽一口,就那么的站在一面墙前,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地图,上海全市地图。烟灰黯然坠落。 「工作上遇到难题了?」 身后传来了白若兰的声音,她将一件外套披在了丈夫的肩膀上。 「福熙区的一件掳人案,出了人命。」程千帆拍了拍妻子的手,牵手回到办公椅上坐下,「这件事和中央区有些牵扯,较为棘手。」 「别想那么多了。」白若兰说道,「工作总是忙不完的。」程千帆闭上眼睛,享受妻子的捏肩按摩。 「多事之秋啊。」程千帆轻声说,他拍了拍妻子的手,「你早些安歇吧,我一会洗个澡就过去。」 「别太晚了,早出晚归的。」白若兰关切叮嘱,手指点了点丈夫的后脑勺,「小芝麻睡前还在找爸爸呢。」 「晓得了。"程千帆微微一笑。 小芝麻那么小,自然不可能闹着找爸爸,白若兰这话的意思他明白: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小心,家里不能没有你。 妻子离开后,程千帆轻轻摇头,笑了笑。 若兰必然是从他的言行表现感受到了什么,担心他会有危险的行动。 程千帆拿起烟盒,却又放下,他拉开抽屉,随便拿了一个鼻烟壶。这是一款琥珀材质的鼻烟壶,出自前清时期的一位御造大匠手中。淡淡地药草香味通过鼻腔沁入脑部,令人有一种耳聪目明的舒爽感。.... 程千帆随手关掉书房灯光,又等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他摸黑来到窗边,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 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外面。 又过了四五分钟后,一个人影出现了。 看着这个人就那么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程千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从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和动作,他的心中有了两个人选: 特高课的山下文雄以及大久保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