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小笠原便强令他换了衣装,扮拉车的车夫。 最令他愤恨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小笠原了,小笠原坐车还不老实,变着法儿折腾他,一会让他慢一些,一会又吹毛求疵说他拉车的姿势不地道。 就拿刚才来说,他实在是累的不行了,要去茶摊买一碗茶喝。 小笠原就是不同意,还训斥他,说哪有车夫舍得买茶水喝的? 他心中气的直骂,一个大子的大碗茶,车夫还是喝得起的,区别只在于这帮糙汉舍不舍得罢了。 …… 周茹坐在小汽车里,她随手掀开车帘,看那车窗外的人和景。 法租界车水马龙,可见那衣着光鲜之人,也有那衣衫褴褛的穷苦人。 日本人占领了华界。 大批市民涌入了法租界避难,这反而造就了法租界的畸形繁荣。 周茹苦笑一声,她自己现在坐在小汽车里,看那窗外的人,感慨生民艰难,岂不也是一种矫情? 却是不知道那些在烈日下为了一口饭食奔波的穷苦人,抬起头来看到这辆气派的小汽车的时候会作想些什么? 汽车从一个卖力奔跑拉车的黄包车身边掠过。 周茹看到乘客似乎是责骂了车夫。 车夫回过头,露出讨好的笑容。 李浩一个加速,车子超过了黄包车。 周茹却是皱起了眉头。 拉车的黄包车夫,她看着有些眼熟。 此人长得有些像是她在‘文友社’工作的时候见过的一个小开。 确切的说是一个曾经的小开。 此人姓辛名翔殷,家中此前颇为富贵,父母去世后,辛翔殷被三光码子勾引,染上了烟瘾,很快便败光了所有家财。 这人以前还是小开的时候,曾经出入过‘文友社’,和其他那些无病呻吟的社员大谈生民艰难,鼓吹和平,呼吁中日友好。 多时不见,此人竟成为了一名黄包车夫? 周茹摇摇头。 这确实是令她颇为惊讶的。 不过,略一思索,倒也有些感慨世事无常,当年的小开,现在成为一名在烈阳下奔跑拉客,为了两口饭食卖力气的苦力车夫,实在是令人唏嘘…… 唏嘘个大头鬼啊。 周茹拍了拍自己的嘴唇,似是要将那还未发散出去的感慨和唏嘘拍回去。 她的眉毛拧起来。 这不对。 以她对这个辛小开的了解,此人是断然不可能为了两口吃食去当黄包车夫的。 此人家道破落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三光码子’,便学着此前自己被坑害的经历,去坑害其他人,很是有一些公子小姐被他勾连的染上了烟瘾。 辛翔殷这种人,不可能去做黄包车夫的。 或者说——周茹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黄包车夫工作繁重,很多身强体壮的黄包车夫都受不了,很少有黄包车夫能活过五十岁的,很多人都是活生生的累死、病死了。 以辛翔殷这种烟鬼的身体,此人若是当黄包车夫,不出一个礼拜便可能被活生生累死。 …… “有问题。”周茹说道。 “什么有问题?”李浩立刻问道。 “刚才看到一个黄包车夫,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周茹说道。 “这个人哪里有问题?” “辛翔殷,浩子哥知道这个人吗?”周茹没有解释那么多,直接问道。 她知道李浩是法租界的百事通,特别是这种‘前小开被勾引,家财败光’之类的谈资,李浩基本上不可能不知道。 “辛瑞麟布店的那个?”李浩问道。 “是他家。”周茹说道。 “那不对劲。”李浩的眉头也是皱起来,“辛翔殷那种人,怎么可能去当黄包车夫?” 他摇摇头,“那小子长得挺白的,就是去大世界当兔儿爷,这种人都不会去当卖苦力的车夫。” 他右手扶在方向盘上,左手摸着下巴思索说道。 “所以我觉得有问题。”周茹说道,听到李浩赞同自己的判断,她的心中欢欣。 “能确定那人是辛小开吗?”李浩问道。 “不确定。”周茹仔细回忆刚才那一瞥,摇摇头,“只是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像。” “这样啊。”李浩沉思着,车子已经到了周茹住处的马路边,他踩了刹车,扭头对周茹说道,“你的眼力,轻易不会出错,既然有可疑,查一下总归是对的。” 辛翔殷这个人,以前是小开的时候就是亲日的,这种人家道败落后,改邪归正的可能性极小,反倒是变本加厉彻底投靠日本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至于说眼力,周茹的工作就决定了周茹的眼力和听力反应都是绝佳。 听到李浩夸赞自己的眼力好,周茹莞尔一笑,“辛苦浩子哥了。” “谢什么。”李浩爽朗一笑,“我下午来接你。” “好嘞。”周茹将装着凉茶的暖水瓶递给李浩。 看着周茹下车,挎着拎着一个买菜的竹篓,烈阳当空,姑娘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