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噢。”
“小令哥哥——”她故意拉长着语调,狡黠而又灵动,令季冷愣在原地。
姜姝仔细地观察着季冷的反应——周珊婷说了,男生就喜欢被人叫哥哥,保护欲与满足感都会无限膨胀,会变得臭屁很多,就连高岭之花也不例外。
但她只在小时候的某些时刻见过季冷自鸣得意的样子,不知道从哪个阶段开始,季冷已经率先脱离了稚气。
姜姝期待着他的反应,目光灼灼。
只见季冷准备夹菜的手一顿,冷白劲瘦的手背上青筋凸显,骨节颀长有力,指甲修剪的很圆润。
目光一点一点地往上飘去,姜姝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季冷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诶?
心里隐秘的期待还未冒出头就被理所应当压了下去,“哥哥”这个的称呼她从小叫到小学毕业,季冷没什么反应也是正常的。
于是她想当然地就揭过这个小插曲,因为上次差点迟到的前车之鉴,这次姜姝明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时不时还会看看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壁钟。
狼吞虎咽对消化不好,放在平常,季冷准会出声提醒,但这次他却意外地没注意,往日平静无波的大脑此刻风起云涌,如果姜姝抬眸看他的话,不难发现他的耳朵、甚至靠近发尾的脖颈,都浮上一层姝色,甚至有变红的趋势。
他好像……又联想到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了。
潮湿的、氤氲着雾气的梦,小巧饱满的唇瓣被他的手指按捏拨动,水光淋淋,旖旎得恍若一颗被碾碎的樱桃。
光洁的贝齿若隐若现,可爱的粉色舌尖不安地探出来一些,擦过他的拇指侧缘,留下一圈水痕。
明明就是一句完整的、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被他掐头去尾的只剩下了“哥哥”二字。
季冷垂下眼眸,浓密的纤长眼睫被灯光照耀着,在鼻梁处扫下浅淡阴影,轻易地将翻涌的情绪遮掩,整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恍若一尊不近人情、比例完美的大理石雕。
“哥哥”。
简单的重叠词汇被姜姝随意地讲出,暖糯的语调里混杂着细碎的笑意,像是在撒娇一样。
这句话的后劲儿实在太大,季冷当天好不容易陷入睡眠,没想到折腾他一晚上的人到了梦里都不肯离开——他梦见了傍晚时他们准备去学校之前场景。
二月下旬的气温依旧不高,夜里的空气中都泛着凉意,季冷不可能让姜姝就这样湿着头发出去,便将姜姝带到卫生间,要她吹头发。
此刻的季冷以第三视角冷眼旁观梦中的自己,这一刻,他是导演,也是上帝,一切都按照他安排的走向发展。
但……在第三视角,就算那个人是想象的“自己“,哪怕他心知肚明的知道这一点,泛着酸的醋味依旧难以抑制地于心中蔓延。
他无法接受任何人跟他一同分享姜姝的亲昵与依赖,哪怕那个人是想象中的自己。
那时候时间还算充裕,他收拾完餐桌后径自走向窝在沙发摆弄积木的姜姝,握住她的手腕后便将她往卫生间里带。
细小的手腕处附上一圈少年的手掌,瘦削却又不失力量感的手将她的手腕虚拢起来,源源不断的热度通过肌肤传递,姜姝乖乖地被他牵着走。
吹风机被通上电,梦境篡改了现实。
季冷小心地避开姜姝的耳朵,细致地帮她将半湿的头发吹干,被笔磨出薄茧的指腹偶尔会触碰到她温热的头皮,细微的酥麻感蔓延在一个小小的范围里蔓延开来,没一会儿就消散了,甚至都来不及察觉。
细小的风流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飘荡,姜姝在没有事干的时候喜欢放空自己,飘忽的视线落在前方的镜子上后忽然定格。
仅供一人使用的洗手台因为他们两人的加入变得逼仄起来,高大的少年垂着眸,神情专注,如同鸦羽一般漆黑的眼睫将他的眼睛遮挡,姜姝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将自己的脸庞看的分明。
她的肌肤白皙细嫩,洗手间的柔光洒落,弯弯的柳眉被柔焦,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可爱的无眉妹,小巧的脸蛋上缀着两颗圆滚滚、黑漆漆的大眼睛,灵动又调皮。
发尾残留的水珠溅到镜子上,姜姝以为是自己的嘴角沾到了水,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温热的湿漉在唇角弥散,察觉到是发尾甩在镜面上留下的水珠后,她再度放空思绪,任由季冷摆弄她的头发。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季冷理头发的手指一顿。
就在这时,第三视角的季冷趁着这个空当,取代了给姜姝吹头发的“季冷”,飞快地蚕食着“他”的一切感官,轻而易举地将“他”全然替代。
洗发水的味道与姜姝的体香一起,被吹风机烘焙出来,浅淡的甜香将他们两人包裹。
不知道为什么,姜姝忽然往后蹭了蹭。
季冷的呼吸由清浅变得粗重起来,他不由得往后撤了撤,但又舍不得怀里的温香软玉,又往回贴了一点。
季冷克制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指节无意识地勾住姜姝几缕柔软的发,乌黑的发丝很快从指尖流逝,他努力抑制着自己,脖颈处突起的喉结缓慢地滚动着,利落的弧度莫名带了点儿狠劲。
劲瘦脖颈处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而季冷狼狈的心里却还在庆幸着——幸好还有吹风机的声音,不至于让他粗重的呼吸在这逼仄的空间之中显得突兀。
但吹风机发出的声音属于白噪音,遮掩作用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不过这也足够。
“怎么不动了呀?”姜姝不解回身,仰起头来望着他,润泽的眼眸里闪着粼粼的光,像是春风吹拂下荡漾起一圈又一圈波纹的春水。
——更像无声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