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步师爷又拿起酒壶要给自己斟上,胡彦江忙劝住道:“今日便这般吧,改日再来叨扰,一起把酒言欢、赋诗吟词,如何?”遂就将来意说出。
步师爷笑道:“我当为何事,你自管忙去,步某若得空闲便去私塾看上一看,如若没空,不过休学一天半日的,也不碍事。”
胡彦江赶忙谢过,而后也不多待,就告辞离去。等回到私塾又交待了学生一番,遂稍收拾一下,匆匆往臣远庄去了。恕不细表。
却是自谦见胡彦江告假,一时欢喜坏了,便如脱缰的野马,任静安、英子如何也喊不住,就同俞可有、步正东几个,直奔乌河里摸鱼去了。
不时工夫,鱼虽捉了不少,但却不是很大,步正升便提议道:“不如午后,往俺们‘雨夼’那边摸鲶鱼去吧?”
步正东一拍脑袋,笑道:“对啊,怎的把雨夼给忘了,此时那里的鲶鱼定是又肥又大。”
二人一说,自谦岂有不同意之理,遂喜道:“好,今日到你们雨夼那边摸鲶鱼,等明个,再往俺们‘和尚王’这边逮野味去。”
俞可庆顿时乐道:“我带着火种,可有再拿点盐巴,咱们烤鱼吃去。”
而俞可有却不悦道:“为甚不是你拿盐巴,我带火种?”
俞可庆嘿嘿笑道:“俺不是怕挨揍么。”
见俞可有厌弃的一通白眼,自谦好笑道:“可庆,虽说你这算盘打的歪了一些,但主意倒是不错。放心,那火种、盐巴自有我带着,你们只管放开肚皮吃着就是。”
如此,待商定好后又玩过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到了下学之时,方才回了私塾。再等晌午饭毕,自谦几个便于夜河畔会合,遂淌过水流、踏着羊径,进得雨夼而去。
原来,这鹰嘴崖的山岚,西边属于步氏一族,东边归在俞氏一脉,所说的雨夼,正是通往小西天的一条山夼。只因凡是下雨天气,此处必是烟雾迷蒙,茫茫间,将那雨水虚化成形,弯弯曲曲煞是好看,故此得名“雨夼”。
而夼中蜿蜒一条溪流,自小西天东麓之下,向外伸延于夜河之中。这溪水清且浅,石缝密布、伴有淤泥,四季温度适宜,正是合了鲶鱼生存的环境,而此物种头偏大,嘴阔、无鳞,上下四根长须,肉质最是鲜美。
且说,待自谦等人来至一处,先是将溪水截流成湾,再摘来河柳叶子碾碎成沫,撒入水中。只因其味能缓了鱼类的灵敏,如此捉起来也更为容易。
几人当中,要属俞可有、步正东最是摸鱼好手,不多时,已是捉了七八条。而俞可庆自也不闲着,忙开膛扒皮收拾干净,再将盐巴均匀涂抹上面。
随后,自谦、步正升则将一条条穿于木棍,又寻得干柴生了火,便烧烤起来。须臾之间,四下已是香味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闻着这鱼香的味道,俞可有、步正东也顾不得摸鱼了,随即上得了岸。而此时的俞可庆,早已忍耐不住,不顾烤熟与否,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步正升取笑道:“可庆,看来你真是平日茅厕去多了,不当回事,也不怕坏了肚子怎的?”
步正东乐道:“他那是屙的比吃的多,若再不多用些,还不的拉死。”
见自谦几个大笑不已,俞可庆却是满不在乎道:“笑吧,你们再不吃,只管打了俺的牙祭,可别后悔。”
俞可有笑道:“你若这般吃法,要是回家闹肚子,休想再去占用俺家的茅坑,害得那日咱差点拉裤子。”
俞可庆细眼一翻,哼道:“那是给你们家送养分,不感谢倒也罢了,还好赖不知。”惹的几人不禁笑地前仰后合。
只见自谦捂着肚子笑道:“可庆,你别管他们,只管吃便是,我奶奶说,能吃是福。”
俞可庆嬉笑道:“还是小大户懂俺。”说着又大口朵颐着。
看着俞可庆咂舌添嘴的吃相,余下几人哪里还忍得住,再不动手怕就真的没了,于是也不管它生熟与否,皆抢着啃了起来,一时好不热闹。
正嚼的香着呢,却不知何时,步正京、步正前兄弟俩也来到此处。只见两人不屑地睨了自谦几个一眼,遂拖去鞋,挽上裤角,进了那水湾里便摸起鱼来。
如此,俞可庆登时就不干了,便嚷道:“咱们堵上的水湾,你俩凭甚进去摸鱼?”
步正京骂道:“小婢养的,你算甚么东西,当这里是你家怎的?”
谁知俞可庆也不着恼,反而乐道:“你娘□□大,所以才往家里招汉子呢。”
步正京脸上一红,狠声道:“你他娘的想找揍不是?”
而俞可有本同俞可庆打小交好,虽说两人平日里互打嘴仗,但此时如何不心生仗义,遂撸起袖子,挑衅道:“来啊,当咱们怕你不成?”
看步正京气的直翻白眼,步正前咬牙道:“这山夼是俺们步姓的产业,甚么时候轮到你们姓俞的在此撒野?”
步正东斥道:“这般胡唚就不对了,照你说,咱们私塾还在俞姓那边呢,也没见你俩一日不去。”
步正前恨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简直是数典忘祖。”
步正升呸道:“这话倒送于你二人才合适,没皮没脸的,跟你们爹娘一个德行。”
此言一出,便立时揭了兄弟俩的伤疤,步正京顿然恼羞成怒,竟手指一旁只顾吃鱼,懒得搭理的自谦,口无遮拦道:“你等不过是仗着他罢了,告诉你们,这小子就是个野种,嚣张不了多时的。”
自谦闻后,“噌”地站起身来,冷声道:“你个小妇养的,有胆再说一遍?”
步正京不顾步正前拉扯,幸灾乐祸的笑道:“怎么,还不知道吧,你就是被俞大户家中捡来的野种,没了你那便宜老子,又他妈的算个甚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