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妄为、张扬跋扈惯了的,直到前几年其父战死在沙场,她这张扬的性子才有所收敛。
沉璧之所以会认识她,还是当年她和季尧成亲后不久,这位叶大小姐来府里拜见过她,说是代替先父前来拜访,二人这才见过一面。
结果没成想,这位叶大小姐一见到她就开始冷嘲热讽,态度极其不恭敬,把姜妈妈和融冰都气坏了。
那时候季尧不在府里,沉璧虽然一向沉寂惯了,但也不是个好欺负的性子,当下直接让府卫把人轰了出去,二人就此结下梁子。
回去之后,这位叶大小姐没少在人前嚼她的舌根,沉璧不愿意搭理她,自此也不常出门。
可是,这事不知怎的被季尧知道了,还特意派人去了趟叶府。
从那之后,这位叶大小姐彻底安静下来了,沉璧也再没有见过她,再听人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才得知她已经成亲了。
其实当时,沉璧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又没和自己见过面,按理来说,不应该对自己有这么大敌意。
唯一有可能的原因,同为女人,沉璧也能猜到两三分。
沉璧看着叶霜缓缓走上前,朝她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大都督夫人今日有空,怎么不去茶楼听戏撩男人,改逛布料铺子了?”
“放肆!”
融冰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一直看她不顺眼,此时攥紧拳头刚要上前,却被沉璧一把按住了。
沉璧看着对面冷笑的人,轻轻弯了嘴角:“戏嘛,还不是在哪儿都能听,这不是,眼前就来了个唱戏的。”
“你!!”
掌柜的站在一旁擦着冷汗,不敢贸然开口,忽然,他看见沉璧伸出手,指向了他手里的布料:“既然这位夫人说,这匹料子是她先定的,那就给她吧。”
“本宫一向不喜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
说完,柜台上的金锭子就被融冰拿走了,融冰跟在沉璧后面,二人转身朝大门走去。
叶霜一脸愤恨瞪着主仆二人,像是没出够这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凭什么那就是你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的!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先……”
还没说完,眼前突然笼罩下一大片黑色阴影,吓得叶霜尖叫一声。
抬起头,一个玄衣少年正抱着手臂,抱着剑站在叶霜面前,眼神冰凉凛冽,生生将她盯得打了个寒颤。
沉璧刚要迈出大门,突然听见身后的叶霜尖叫一声,颤声喊道:“阿、阿战?!”
脚步一顿,沉璧停下来,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她听过“阿战”这个名字。
阿战是季尧的贴身暗卫,跟在季尧身边许多年,总是神出鬼没、鲜少露面,就连沉璧也从没见过他。
没想到,叶霜竟然能够认出来,只不过,阿战好像并不认识叶大小姐。
阿战冷冰冰地盯着叶霜,忽然间,他拿过掌柜的手里的布料,一把按在桌板上,吓得叶霜一激灵。
阿战转过头,看向门口的融冰,融冰立即心领神会,重新拿出银子,递给了满头冷汗的掌柜的。
掌柜的看着这架势,哪儿敢再多说一句话,连忙承诺几日后会把布料送到府上,又生怕他们再反悔一般,匆匆把钱收起来,人也钻进了柜台后面。
见阿战态度十分强硬,叶霜只能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扭头带人走出店铺。
路过沉璧身边的时候,叶霜恨恨地对她说道:“你等着。”
沉璧并不在意,门外的人影很快就消失了,沉璧一回头,看见阿战抱着怀里的剑,正望向店铺门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恭敬乖巧。
沉璧缓缓扯起嘴角,笑了。
她从没见过阿战,对于面前的少年,她更熟悉的是这个名字。
阿战。
她第一次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还是上一世,她去边境给季尧收尸的时候。
当时,阿战就在季尧的尸体旁边,只不过,那时的他,也是一具尸体。
他的身上被砍了十几刀,四肢断裂,内脏都流空了,清秀的面容也变得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
将军们说,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尸身已经被砍得不成样子,他手里却还紧握着佩剑,死死地将季尧护在身下,没让他的尸身受损半分。
下葬那日,他的佩剑,最终和他一起长眠地下。
她当时站在旁边看着,印象中那把佩剑漆黑浑厚,花纹之中刻着一个“玉”字,正是如今阿战手里的那把。
她一直以为这是玉家军统一的配剑,直到后来才发现,他这把剑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只可惜,阿战不会说话,所以也无人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外面的天色逐渐阴沉,楼下的说书人正讲得聚精会神,茶馆里客人稀少,沉璧依旧坐在上次二楼正中的位置。
她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透过茶杯上袅袅的热气,无声注视着二楼角落里抱着剑的少年。
少年站在二楼角落处,身影隐在阳光下的影子里,他倚在身后的楼梯上,怀里抱着佩剑,无声无息地注视着窗外。
她记得听人说过,阿战之前在暗卫营待了很长时间,暗卫营里的暗卫掌握手语是基本功,平时出任务也靠手语沟通,所以就算他听不见也没关系。
一次他们执行任务,四十个人的小队,只有阿战一人完成任务,活着回了云州,当时季尧看中他的才能,让他做了贴身暗卫。
这份知遇之恩,让这个傻小子记了一辈子,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