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军帐外面传来声音。
季尧起身扯过一旁的披风,盖在了沉璧身上。
“坐着别动。”
说完,季尧走出屏风,沉璧看着怀里的玄色披风,手指越攥越紧。
她看着面前的屏风,隐约瞧见走进来几个人,耳边陆续传来人声。
“都督,属下前来报道。”
是宗桓的声音,沉璧顿时凝起神。
“怎么回事?”
宗桓的声音闷闷的:“回都督,属下在路上遇到了东楚的队伍,按您说的将国书交给他们,也说明了来意,他们也都答应的好好的,当下就掉头走了,没想到会这样……”
旁边有将军问道:“他们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说?”
“没有,什么都没有。”
祁风的声音蓦然响起:“李景成是算准了大都督不会收下那些舞姬,就等着我们推拒,然后把人一杀,人头往城门前一丢。现在外面不少传言吧?”
方才的将军犹豫道:“……是。”
“说什么?”
将军道:“说这些舞姬在北境遇害,定和我们北境脱不了干系……”
祁风气愤地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李景成就是故意的!”
沉寂了片刻,外面没人再说话。
这时,季尧的声音沉沉响起:“东楚太子如今在哪儿?”
宗桓顿了顿:“他?自从上次在黔州和您见过之后,他一直留在黔州,怎么了都督?”
季尧靠在书案上,凝眉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留意他行踪,一旦靠近边境防线,立即汇报。”
“是。”
旁边的将军问道:“大都督是怀疑,东楚太子会起兵攻打我们?”
“他不会的。”
清冷的嗓音一出,帐内几人纷纷愣住了,眼看着屏风后面走出一道清丽人影。
“我了解他的行事作风,若要出兵,他不会大张旗鼓赶来北境,还特意来见你。”
沉璧看向季尧,男人眼神深沉一片,瞧不出情绪来。
“他在边境盘桓这么久,如今故意惹事生非,送来这些舞姬头颅,在北境散布谣言,此举无非是以此为借口……”
“出使北境。”
屋内寂静了一瞬,宗桓见周围的人都不开口,他急得上前道:“这算什么借口?那些舞姬又不是我们杀的,他来找我们做什么?”
沉璧看向宗桓:“可她们死在北境。”
“你带着兵前去,又在路上拦截住了队伍,若你是普通百姓,听到这些谣言,你会觉得这些舞姬是北境杀的,还是东楚自己杀的?”
宗桓长大嘴巴,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指着自己:“我?我没有杀她们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祁风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们自然知道你什么都没干,这不是人家故意算计的。”
旁边的将军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让老宗过去了,这东楚太子下手忒黑、忒狠!连自己人都杀!”
祁风拿出扇子,目光在一直没说话的季尧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幽幽地落在沉璧身上。
“李景成来云州的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也许……另有目的。”
听见此话,季尧抬起头,看见祁风目光所指的人,他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帐外,阿战站在门口,里面许久没有再传来话语声。
他低头看着腰间的佩剑,蓦然伸手按住,眼眸里闪过一丝血色。
下一刻,他转身离开,朝着军营大门走去。
秋雨连绵不断,墨色的天空不时划过几道闪电,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房檐低落,砸在花园的泥土中。
殿内,一本奏折被猛地砸在地上。
“殿下……”
老太监颤颤悠悠地跪在地上,不敢直视上座的人:“还请您息怒。”
“息怒?”
上面的人支着脑袋,听见这话,似乎轻笑了两声。
“公公啊,你可知道本宫为何会怒?”
公公跪在地上,声音都发着抖:“老奴、老奴不敢肆意揣测……”
李景成慢悠悠站起身,一把抽出架子上的宝剑,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
“几个人头而已,让他们扔在城门前,偏偏就能碰上大都督府的马车。”
李景成蹲在老太监面前,露出白森森的牙,笑着看向他:“你说,就这么点小事,他们还办成这样,本宫是不是该把他们的头,也一起砍下来?”
老太监抖着肩膀,连忙磕头道:“殿下,那些死士们并非有意让、让公主殿下受惊,还请您饶恕他们……”
霎时间,窗外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李景成站直身子,望着外面的雷雨,蓦然呢喃道:“又打雷了。”
老太监一怔,刚抬起头,却见李景成提着剑,快步跑了出去。
屋外空气寒凉,他走过被雨浸湿的廊下,来到了后院的一间房屋前。
推开门,里面漆黑不见五指,他抬脚走进去,刚要关上门,身后雷电再次闪过,瞬间照亮了墙面上数十幅画像,以及——
屋中间的一道人影。
李景成眸色一沉,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他轻笑了声,嗓音缓慢又沉重:“胆子不小,能闯进这里。”
屋中间的人影缓缓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的李景成。
门外闪电划过,少年淋湿的面容清秀俊朗,一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