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然山,常年黑雾笼罩,寸草不生。
望着满目萧索之景,胡老长叹一声:“又一甲子了,天道恢恢,万物轮回转世,魔尊你等了数百年,也寻了数百年,又是何苦来哉…”
一旁的黑衣人魔尊闻言只是静默不语。
并不介意没有回答,胡老又道:“老夫观你容颜未损,鬓发皆黑,怕是已练到辕天功第五层了吧,这辕天功神妙无匹,能延年益寿,但却也灭人的七情六欲,你如今第五层就已是这般,再往下练,虽能继续延长你的寿数,却也会令你更加无知无感,无悲无喜。”
二人沉默片刻,魔尊开口道:“比起忍受漫长的等待后徒劳失望之苦,也许无知无感更适合眼下的我…胡老,如若不练此功,我还有多少寿数?”
胡老低头捻须,沉吟半晌后道:“……不超百年。”
魔尊苦笑:“百年,又是百年…一个百年接着一个百年…纵有这神力无匹玄妙乱世的功法…可永远等不到她,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胡老:“恕老朽多言,魔尊何不借此神功称霸一界?抑或是就此钻研下去,以期飞升?”
魔尊:“成魔?化仙?能坚持下来这许多年,我自认自己是极爱这手握力量的滋味的,也对这千奇百怪的功法充满迷恋,可每当我想彻底放弃寻觅她,只当一千年前的那场相遇是一场梦,可…”
胡老:“可?”
魔尊:“可人心就是这么奇妙,即使辕天功已经掠走了我大部分的感和情,却始终刮不走我对她的这份念…也许这就是命吧,既然命运如此,那我便要去给它做一个收尾。”
胡老听罢长长叹气:“老夫知你是意志坚定之人,轻易不会改变想法,罢了,老夫我已活了数百岁,已是油尽灯枯之势,在下有一请愿,魔尊可愿一听?”
魔尊:“胡老请讲。”
胡老:“在下年轻时曾偶得一件法器,名婳霖,能助我开一次玄机九义,我愿用我毕生功力为魔尊所寻之人的前世今生卜一卦。”
魔尊转头看向胡老,凝视了其片刻后,“胡老所求何事?”
“哎,说来惭愧,无非是些俗尘牵绊…”胡老低叹道,“在下在俗世中还有一脉子孙,创了个叫湘南坞的武林门派,我殒化之后,烦请坞佬能够照拂一二,保他们几代平安即可。”
“一言为定,必不负胡老所托。”魔尊郑重承诺。
画面一转,山洞中地上卦象光芒熹微,胡老施法,口中振振有词,空气中出现气流漩涡,一枚云色玉珏升至空中,突然闪出耀眼白光,胡老脸上被映得惨白。
忽地一阵狂风刮过,又骤然间卷走一切,消失不见,胡老黯然倒地,口角流血。
魔尊几步过去扶起卦阵中的胡老。
被魔尊扶起的胡老气若游丝道:“玄天九鸟,落羽不凡,云霞满照,赤月当天,魔尊且再等两个甲子,待赤月显现,便是所寻之人降世之时……
魔尊:“那我又如何知道是她?”
胡老用手艰难指着地上已经恢复如常的玉玦:“婳…”
魔尊赶忙拾起地上的玉玦,攥在手里。
胡老艰难道:“然…”
说到这,胡老已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嘭的一声,向地上载去。
魔尊急忙扶住胡老,急道:“胡老!胡老!”
地上的胡老却不再回复半个字。
见胡老已彻底殒化,魔尊喟然长叹,将胡老的尸体缓缓放回地上,抚平了胡老的双眼,起身摆袖离去。
一百多年后,衢州圣山。
圣山派建于此,远离尘嚣,鸟语花香,世外仙尘般的存在。
圣圣派内围山脉的静心阁。
司教葬絮负手而立:“神凝下田,默数呼吸出入之数,三百六十息,心息相依,不得外驰,绵绵密密,不即不离…”
下首众学徒坐于蒲团上呼吸吐纳,持续了几个来回,周身却毫无气流波动,而角落处的筠(yun二声)宸(chen二声)却呼吸越来越静,仿佛入定般,其周身的空气好似都慢了下来。
见此,司教葬絮对着下首众学徒无奈叹道:“心经第一层你们都练得这般勉强,又怎能做得了圣女?尤其是你们几个年长的学姐,比你们小的筠宸都练到了心经二层,你们连一层的定神匀气都练得如此磕磕绊绊。”
被点名的数名学姐筠绘、筠玲等人斜眼瞥向课室的角落。
角落中的筠宸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灵动流彩的双眸仿佛有星辰孕育其中,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着,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无所觉。
课后,课室外廊下。
筠绘:“我们这些愚钝之人自是比不得筠宸师妹的天资之才,这申字班说是圣女学徒班,倒不如说是筠宸的陪读班。”
筠玲:“据说连大长老都曾私下授意过几位司教,筠宸乃是未来圣女的不二人选,若不是司教们偏心,那丫头又怎会年纪轻轻就练到心经二层?”
筠绘:“论功法,大师姐筠芙也是练到了心经二层,但论家世背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怎么比得上筠芙师姐?”
一旁的筠芙脸上不耐之色一闪而过:“两位师妹言之差矣,筠宸师妹天资卓绝,在下自认不及,至于身世背景,这本就不是圣女选拔的条件,我们圣山派立派数百年,历届圣女都是择优选拔,长老和师尊自有判断,岂是我们这些学徒可以妄议。”
筠绘不屑地撇了撇嘴:“筠芙师姐说的自然有道理,历届圣女择优选拔,可除了天资外,人品也是师尊和众长老最看重的一项,筠芙师姐一向温润有礼,谦卑随和,哪像那个筠宸,处处捻尖出头,强势好胜,筠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