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听说以往这荼白只赠煜公子，殿下怎么还拒绝呢？”
魏昭然似乎并不在意秦妩的拒绝:“殿下爱朱红，却也不妨碍留下这一瓶荼白，若是殿下哪一日看倦了朱红，保不齐就喜欢了呢？”
一瓶颜料而已，见众人都在议论，秦妩也收了继续与他拉扯的心思，“那就谢过魏大人了，只是我认定的东西就是一辈子，魏大人该寻的是真正的知己。”
眼见到了上课的时辰，魏昭然讲着古画，那一群少女听的尤其认真，也不知是在看画还是看人。
秦妩拿了朱笔，随意的在纸上描摹着，深深浅浅，是大漠的落日，是江南的残阳，是他纵过的朱红马，是他剑光斩开的人间。
想到这些，秦妩换了墨色，撑着额头沿着那抹亮色仔细的描摹了起来。
一节课，画不尽她心中的四时风景，听得那一声清脆的铃声，秦妩方才回神，学堂里已经半空，只有顾云念站在一边歪头看着她那色浓丰润的画卷一角。
“小五，你这画得是什么啊？”
秦妩莞尔一笑:“秘密，走吧。去上射艺课。”
对于人屠亲自做箭术教习这件事，众多贵女们一直是怨声载道的，那人屠虽生得俊朗，却气势骇人，一旁再跟着提着兵刃的暗龙卫，三魂都要吓出七魄来。
好在，这教习对她们倒是不甚关注，愿意练就自己练，不愿就去一边凉快，将她们只是公主伴读这事贯彻了个彻底。
“今日给你换了弓，可轻快了些？”
“还是有些重。”秦妩试了一箭，活动了一下肩膀，襻膊有些松垮，眼见就要松开，霍谨忙伸手拎住，对照着对侧的绳结重新动作系了上去。
秦妩回眸一笑，琉璃色的瞳孔暗光流转，那微微翘起的唇角仿佛挂住了这秋日里所有的繁华笙歌，几乎让人陷了进去。
霍谨清了清嗓子，眸光清朗温润，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醇厚的低音在她耳旁响起:“肩要端平，箭要搭正，弓要拉满，就像这样……放！”
羽箭脱手而出，仿佛一道流光，钉在了二十丈外的靶子上，入木三分。
“再试一下。”霍谨让开了身位，与她拉开了一个清白的距离。
秦妩拿起羽箭，搭上弓弦，虽拉不满弓，姿态却是风流漂亮，隐约间有些那白衣将军的影子。
又是一箭，将将上靶，场边却是一片喝彩声，秦妩知她们之中，比她更强者不在少数，却还是噙着笑意看向身边人，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轻点了点头，无声的夸奖着她这笨拙的成绩。
又是几箭，似乎没有什么章法，却是一箭比一箭更近靶心，少女挽弓远望，明艳的侧颜骤然锋利，隐约间带了些冷厉桀骜。
“我去”顾云念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小丫头，你看到了吗？这才几箭，从差点脱靶到入了那红圈，当初我练箭可是用了一个多月才有她这准头，难怪从前有人说，大秦武运在霍肖两家，这样一看，还真是如此！”
令婉仪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妩，满是艳羡，轻声问道:“顾姐姐，我可以学射箭吗？”
“当然。”顾云念起身，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来吧，我教你。”
见两人下场，许多原本打扇聊天的贵女们也随着动作了起来，家中说要他们与公主交好，只是公主虽然和善，却也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要讨好她，还是要多看看这两位如何做。
众人入场，秦妩却是有些累了，将弓弩放在桌上，拿起了小桌上的茶盏。
“手疼不疼？”
秦妩揉了揉泛红的手指，“有一点。”
“若是累了就去歇一会儿，给你备了清凉斋的果子点心。”霍谨一本正经的接过了她递来的茶盏，示意一旁的暗龙卫拦住了被他容貌所惑打算上前求教的贵女们。
“你如今不怕他们传闲话了？”秦妩撑起了纸伞，遮住了有些灼人的骄阳，也挡住了众人窥探的视线。
霍谨环顾四周，眼中全然是笃定，“此处都是暗龙卫，谁人敢乱嚼舌根，我绞了他的舌头。”
秦妩挑眉，娇俏的踢起了衣裙，坠着明珠的翘头履勾在他黑色暗纹的长靴上，还不甘寂寞的蹭了蹭，她偏头抬首，笑得仿佛只吸人精气的小狐狸。
霍谨无奈一笑:“夫人，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