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是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中醒来,肌肤感受到的燥热,耳闻远方虫鸣,刚才明明还下着雨。
她是来干嘛的来着?
从凉席上支起身子,谢慕搀了搀头,苦等了半晌,脑子根本记不起什么。
仰头,视线从自己所在的幻境里扫过。
房间的墙面看样子年时已高,房主只做了简单的涂料修补,黑黄中总能多出一块白。泛黄的白壳空调架在墙角,谢慕旁侧的铁架床上一台风扇正在运作,几个空的易拉罐摆在床头谢慕好奇地挺直背探出脑袋。
这铁架床上竟睡着一个人,易拉罐□□的感觉真的舒服吗?
谢慕从凉席上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手止不住地随意捡起搁在床头的易拉罐,对床上熟睡的人上下反复打量。
这人怎么跟脑大肠肥的程候长的差不多一个样?从头到脚趾没有一处少过脂肪这种东西,趁着天热,尽管旁边电风扇嗡嗡作响,汗液仍不住的透过毛孔往外流,浸透了紧绷在他身上的黑色背心。
谢慕没礼貌的心道:程候的近亲吗?
没有过多留意睡在床上的男人,谢慕转身往门口走,贴近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本年历,大红喜庆的财神封面,里面的日期已经被撕去一半。
谢慕停步将挂历取下,翻开小小厚厚的一本,新的日期应该停留在昨天:七月十八日。
如果这位近似程候的男人,勤快,早起撕了一页日历下去,那么今天的日期:七月十九日。
年份,出人意料的,谢慕还没出生,1998年。
这个年份离谢慕有些遥远。
那页挂历除了日期,周围还有阴阳生肖卦象方位,谢慕看不懂这个,将挂历复原挂回原位,来到一面黄漆皮脱落的门板后,上面只有两个钮的镀黑门锁,年代过去久远谢慕没见过这样的门锁。
哈腰在门前捣鼓半天,小的钮谢慕钮了一遍,门锁彻底锁住大的钮扭不动,又将小钮复位,扭转大钮,门可算是开了。
没见过什么世面,谢慕没见过的一时半会可能还整不来,又看这是别人家,一脚端了人家的门也不好,开门后规规矩矩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就当是一次打开了门锁。
门外,几只苍蝇嗡嗡飞过,十几平米的客厅里弥漫着一股臭味,闻起来不像是食物中散发出来的那种臭,这种味道像是血液腐败后产出的气味,并且还是在血溶于水的情况下溃烂变味,或者说那坑血水已经生蛆了。
谢慕试探着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一台电视机上叠着第一个信息盒,旁边没有光猫跟路由器,电视柜下的空格里摆满了各种杂物香烟,一板五颜六色的打火机挤在其中分外突出。电视柜旁边放了一台冰柜,转身再看破旧的沙发两边,各摆着一台,拥挤的客厅角落里孤零零的一张书桌,桌面上堆叠着几本卷角的书。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七点整!]
听着桌角上电子钟的播报,谢慕仍然想不起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好像有个人叫舒洼,谢慕记得她跟这个人踢过几场足球,可是后来的记忆好像被人蒙住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是因为这里有谢耀的下落吗?
先默认如此。
卧室里响起了闹铃声,很快有人将吵闹的闹铃关掉,接连一串脚步将要夺门而出,谢慕闻声沿墙角摸下,一步登上沙发,轻脚沾地,缩进灰扑扑蛛网遍布的沙发角落。
从卧室里出来的人并没有在客厅停留,径直走进厨房,一顿怒骂:“草!你这婆娘!死也死不干净是吧!”
他去厨房里倒一杯水,茶壶里哗哗的水声外流,无数只苍蝇在空气中嗡嗡,苍蝇撞上了玻璃撞上了木板,谢慕竖了竖耳朵,声音所呈现出来的形象更多了,蛆虫在黏液中蠕动,腐烂气化的气泡破裂声……
他是怎么能在里面喝下去水的啊?
“你就等着吧!明天,我就把你儿子送进去!叫你娘儿俩瞒着!叫你勾引别的男人!”他大声吼完,呸了声,来到了客厅坐下。
距离离谢慕很近,谢慕能够听到他的鼻腔呼吸,食道中余存的水咽下肚,电视机开启时的杂音惹得她犯耳鸣。
谢慕缩成很小一团,降低呼吸幅度,不管对面够不够警觉谢慕绝不能疏忽,说不定谢慕随意呼吸一口就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发现了,沙发角落这种位置又是一个死局可能被沙发上的人发现后逃都逃不掉。
电视刚有声音出来,好巧不巧的电视柜上的座机电话响了,坐在沙发上的他兴冲冲地跑去接电话。
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谢慕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正在接电话的他,那么这个视角同样也会在对方转身后看见躲在角落里的谢慕。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大,翻脸的速度就在接电话听到对方说的一刹,笑容消失举着话筒大喊:“我们家的牛肉绝对没有注水!”
谢慕竖起耳朵听,电话那头说的是:“没有注水才怪,我这边都有证人!”
“我们家的牛肉就是没有注水!妈的你吃不起就别买!还证人?穷种玩意!”他并没有挂断电话,好像是在有意等着对面说出下一句话时他再怼上去。
然而对面没有给他机会,挂断了电话。
电话机里嘟嘟嘟的响了一阵,他摔下听筒,转脸瞧见了沙发角落里的谢慕。顿时他眼睛瞪大,脚步无声地走向玄关,反手锁上大门,一条出路被他堵截后,他回头再看之前的角落,谢慕不见了。
沙发上明显的一个脚印正在逐步复原。
他冲进厨房拿了一把生锈的菜刀出来,在客厅里顿了步起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我家!你是不是来偷我家的肉的!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