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指着模板上的首级,支持赵大膺的时候,朱平安也在仔细看着这些首级。 显然,这五十九个首级都被替换掉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改变发型的话,是不可能瞒过刘牧、刘大刀他们的眼睛的。不可能因为至亲至爱换个发型,他们就认不出来了。都在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了,若是刘家村的亲人的话,发型换的再离谱,也能一眼认出来的。 果然是朝廷有人好做官,存档的首级说换就能换,怪不得赵大膺这么有恃无恐。反正有人给擦屁股,怕个卵子。 朱平安一边观察首级,一边无声的吐槽。 “仵作,尔等速速勘验首级。”主审王学益催促仵作勘验首级。 “遵命。” 两个仵作应声领命,将双手放进醋水中浸泡片刻后,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剪子、火烛、银针、镊子等一系列工具依次放入醋水中,然后用一系列方法勘验首级...... 总之,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 不过朱平安知道,这两个仵作完全是做做样子,刚刚朱平安已经看到张捕头与两个仵作低语交代事情了。 张捕头他们已经很注意了,是在搬弄匣木的时候避开了众人,微弱不闻的耳语交流的。张捕头做的确实很隐秘了,估计两个仵作都得仔细听才能听清张捕头交代的事,除了他们三个当事人,不会再有其他人能听到。 但 朱平安是个例外。 朱平安不是听到的,他是看到的,朱平安现在越来越觉得当初自己当初在翰林院藏书阁自学唇语是件明智之举。张捕头交代两个仵作的事情,朱平安“听”的八九不离十。 “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仔细勘验这些鞑靼首级,明白吗......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除了中间有一句张捕头在说话的时候,挡了下嘴外,朱平安没有“听”到外,其他的话朱平安基本上“听”的一清二楚。 “仔细勘验这些鞑靼首级。” 张捕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机点了两个仵作两下,加重了语气。 注意,张捕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这-些-鞑-靼-首-级。在未勘验前,已经将这些首级定性了,鞑靼首级。 这句话大有深意,两个仵作领会到了。 朱平安自然也领会到了,漆黑如墨的眸子蓦地闪过一丝亮光,一闪而逝。 仵作在官吏中地位很低,宋朝的提刑官宋慈是个例外,宋慈是进士出身,这些仵作可没宋慈这样的出身。他们在官吏中被称为“贱役”,属于吏役的一种,地位低,工资少,张捕头是王侍郎跟前的红人,也是他们的上级,加上张捕头又许诺了不少好处,他们自然是积极主动沦陷了。 两个仵作大约勘验了十余分钟,就得出了勘验结论,手书一份上呈公堂。 “回禀大人,经过我等仔细勘验,确定此四十九具首级俱是鞑靼人无疑。首先,诸位大人也能看到,这些首级发式乃是鞑靼人典型的发式,唤作呼和勒;其次,诸位大人请看,这些首级双耳或单耳多为佩戴铜环,乃是蛮夷人惯例;另外这些首级虽然经过处理,但经过温醋擦拭面部,可以看出面部肤色黄褐偏黑,鞑靼人常日里逐草放牧,大都被晒黑了。这些都是典型的鞑靼人特征。” “故而,我等断定此四十九具首级乃鞑靼人无疑。” 仵作将勘验结论递交公堂后,又简要的陈述了一下鉴定结论,从发型、耳饰、肤色方面入手,得出了这些首级均是鞑靼人的结论。 “汝等负有刑侦之责,乃本案之要,万万不可儿戏。”主审席上王学益煞有介事的说道。 “我等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仵作信誓旦旦的担保道。 “汝等乃刑部经年长吏,本官自然信的过你们。不知诸位大人可还有什么意见?”王学益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大膺等人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鉴定结论,他们欢呼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 仵作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说的振振有词,鉴定结论也是依据真凭实据,说出来很具有信服力。 公堂上的其他官员,对鉴定首级并不专业,所以他们判断大多都是参考仵作的鉴定结论,另外他们也有自己的眼睛,首级的发型、耳环等物一看就是鞑靼人的特征。 所以,基本上众人对仵作的鉴定结论没有什么异议。 “不对,他们把首级给换了。” 刘大刀等人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怒不可遏的上前指着赵大膺等人,愤而揭穿官场的黑幕,他们情绪难以自控,眼睛里冒着怒火,恨不得上前生吞了赵大膺。 “啪” “肃静。” 公堂上王学益用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的呵斥道。 公堂下早就蓄势待发的刑部差役和锦衣卫,此刻也都一拥而上,将刘大刀等人反剪了胳膊,一脚踹在膝窝上,强令他们跪在地上,控制了起来。 “是他们换了首级……” 刘大刀等人剧烈的挣扎着,愤怒的喊道。 “住口!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首级乃兵部封存,兵部国乃之重地,封存首级之地更是重中之重,一丝一环俱是经过严密核验,签字用印,确保万无一失,焉是尔等村夫妄断菲薄的!” 王学益再次拍了下惊堂木,看着堂下的刘大刀等人,板着脸训斥道。 刑部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