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梁喉咙腥甜,马华亭也好不到哪去。朱平安刚刚旁征博引,言之凿凿,一一驳倒了他自以为不凡的两个观点,让他颜面打扫,面红耳赤。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关雎》非朱大人所作,朱大人焉知君子、淑女非指周文王、周王后?统全篇以观之,君子、淑女莫须言周文王、周王后乎。” 马华亭恼羞成怒的瞪了朱平安一眼,冷哼了一声,将双手背负在身后,高昂着头,故作高深的说道。 莫须?! 也许,可能。 统全篇以观之,君子、淑女莫须言周文王、周王后乎。 意思是通观《关雎》全篇,君子、淑女或许说的就是周文王、周王后吧。 这就是学风波亭的秦桧了。 朱平安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将目光转向杨国梁这位当事者,拱手请教道:“杨大人以为如何?” “马大人言之有理。君子、淑女者何?须纵观全篇以观之。《关雎》之乐,乐得淑女配君子,《关雎》之忧,忧在进贤不淫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此方是关雎之本义。哀窈窕,思贤才,莫须周文王、周王后乎?”杨国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朱平安,缓缓的说道。 声音不如他之前论“王者之风、后妃之德”那般宏亮了,明显能听出底气不足来。 从他用词也能体现出来,比如与马华亭一脉相承的“莫须”二字,大概,也许...... 很明显底气不足了。 估计他心里面也意识到他所言的不足之处了,只是碍于颜面,硬撑到底罢了。 “哦......统观全篇么?”朱平安拉着尾音哦了一声,然后又做出一副虚心请教模样,“以杨博士之论,平安尚有一事不明,还请杨博士赐教。” “你说。” 杨国梁冷淡的说了两字。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方才杨博士言荇菜乃祭祀之菜,只有有德行的窈窕淑女,也就是周王后才可以采摘荇菜,如果你不是窈窕淑女的话,那么你采摘的荇菜祭祀祖宗的话,祖宗是不来飨用的。周文王寤寐求窈窕淑女,乃是要找一位有德行的可以采摘荇菜的淑女,来帮他祭祀天地,治理国家,平定天下。以此而论之,君子思淑女乃是思贤才,可是如此?”朱平安直直的看着杨国梁,问道。 “然也。” 杨国梁惜字如金,不给朱平安再找到由头的机会。 “呵呵,朱大人理解的很快嘛,善哉,善哉。”马华亭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平安。 朱平安没有理会马华亭,而是看着杨国梁再次问道,“杨大人,‘左右’二字何解?” 杨国梁尚未开口,马华亭就冷笑着,借此嘲笑起朱平安了,“朱大人还是恩科状元郎呢,连‘左右’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要问杨博士,呵呵,难怪朱大人无法理解君子、淑女指周文王、周王后了......” “学问,学问,不懂就要问。”朱平安扫了马华亭一眼,淡淡的说道。 学问学问,不懂就问...... 朱平安这句简单的话,却让台下的裕王浑身一震,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让他不由得回想了很多。 小时候与过世的太子皇兄还有景王一起蒙学,夫子在课堂上讲的很多东西,他都一头雾水,可是看太子哥哥和四弟景王一听就会的样子,碍于面子,他也就不懂装懂,害的他功课拉的越来越多,这也让偶尔兴致来了考究他们兄弟功课的嘉靖帝,对他失望很多,越来越不喜欢他。 如果小时候自己就听到这一席话,如果小时候自己可以像朱平安这样坦荡的说一句“学问学问,不懂就要问”的话,可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不利局面吧...... 微言大义,也就是如此吧。 裕王抬头看向朱平安,视线中朱平安不高的身影,似乎挺拔了几分。 “还请杨大人解惑。”朱平安不咸不淡的回完马华亭后,再次转向杨国梁。 “朱大人方才没有听吗?我方才既有言之。左右者,帮助也。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意思是说周王后带着其他女子去采荇菜,其他女子帮助周王后采摘荇菜,送到宗庙去祭祀先祖。”杨国梁面色不善的看着朱平安说道。 “正是因为听了才不解,才有此问。”朱平安微微笑了笑。 听了,你还问?!杨国梁给了朱平安一个眼神杀。 “刚刚杨博士说荇菜乃祭祀之菜,只有有德行的窈窕淑女,也就是周王后才可以采摘荇菜,不然即便采来,祖宗也不会飨用。周文王辗转反侧、寤寐求之,就是因为有德行的可以采摘荇菜祭祀的淑女难求。可是,这里为何又讲周王后带着其他女子,其他女子帮周王后采荇菜呢?其他女子采的荇菜,老祖宗不是不飨用吗?若是说其他女子也是淑女的话,那淑女是不是太多了,那她们岂不是也可以做周王后了?如此多的淑女,那周文王就不难找了啊,又为何辗转反侧、寤寐求之呢?” “平安不解,还请杨博士解惑。” 以左右这一个词为引子,朱平安一连问了数个问题,指出了杨国梁自相矛盾之处。 呃...... 听了朱平安这一连串的问题,杨国梁再次头大如斗,冷汗直流,抬起一双充血的眼睛,看瘟神似的望了朱平安一眼...... “左右,亦有方向左右之意。左右流之,亦可理解为,周王后左采一把荇菜,右采一把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