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得到杨继盛弹劾案最新消息后,裕王府的危机便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因为严嵩向圣上进谗诬陷杨继盛时,言杨继盛“私自勾结二王,离间皇帝父子亲情,居心叵测!”。 私自勾结二王。 这一句划重点! 严嵩的这一句话,便已经将裕王府拉下水了。 裕王从内宅回到书房,听说这一消息后,浑身直冒冷汗,惶恐不已。 “素不相识,无缘无故,奈何牵扯上本王,杨继盛书书生意气,误煞我也......严嵩老贼信口雌黄,诬陷本王,真是该死,其心当诛......” 裕王如热锅的蚂蚁一样,在书房内团团转,长吁短叹不已,叹杨继盛误他,骂严嵩该死。 陈以勤、高拱、殷士儋和朱平安在一旁不时劝慰裕王,言事情尚有转机云云。 焦急不已的裕王,在众人的劝说下,稍稍的冷静了下来。接着,便遣高拱和朱平安再次去拜访徐阶,询问徐阶与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相谈的结果如何,再次向徐阶请教对策。 于是,朱平安和高拱二顾徐府。 两人到徐府时,徐阶刚从陆炳那回来。听说了朱平安和高拱的来意后,便将拜访的情况告诉了两人。 徐阶拜访陆炳时,陆炳尚未接旨缉捕杨继盛。徐阶到了陆炳府上后,也没有废话,直接道明了来意,对陆炳说,陆兄,如果杨继盛一案由陆兄你去查的话,还望陆兄谨慎处理,此事不宜牵涉过广。不然,一个处理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会牵扯到皇子。到时,事情闹大了,与圣上有何益?与我大明江山社稷又有何益呢? “陆指挥使如何回答?”高拱闻言,很是关心的询问道。 “陆炳并未答应。”徐阶缓缓道。 “啊?他没答应?”高拱听到徐阶说陆炳没有答应的消息后,整个人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似的,脑袋嗡的一下子响了,感觉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旋转一样。 这则消息对于高拱来说,对于裕王府来说,不啻于一则击垮人心的噩耗。 原本高拱之所以还有不少底气,就是因为听了朱平安的分析,觉的以陆炳对嘉靖帝、对大明的忠心,应该会站在裕王府这一边,不会帮着严嵩陷害裕王府。 可是,现在,万万没想到陆炳竟然没有答应徐阶。 这真是一则悲伤地消息。 高拱整个人仿佛都被击垮了。 朱平安与高拱不同,朱平安听了徐阶的话后,抬头看了徐阶一眼,然后就注意到徐阶嘴角的笑意了。于是,朱平安不由扯了扯嘴角,在心里腹诽道:老师人老心不老啊,这个时候还卖关子,皮一下很开心啊...... 果然,下一秒就证实了朱平安的想法。 “呵呵,虽然陆炳没有答应,但是我注意到他犹豫的神色了,我说完后,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看了我一眼。从他眼神中,我知道,他已经应下了了。” 徐阶微微笑了下,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果然是,皮一下很开心。 “徐兄你真是......呵呵,心照不宣就够了。陆炳他所处的位置,注定了他不能表态,也不会表态。”高拱闻言,表情一秒钟就从失望变为了狂喜,整个人欣喜不已的抬头看向徐阶,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 徐阶笑着点了点头,认同了高拱的说法。 朱平安对于这个结果,心里面早就知道了,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老师,陆大人他答应关照杨师兄了吗?”朱平安很是关心的问道。 徐阶听了朱平安的问题,表情一下子黯然了下来,叹息着摇了摇头,“陆炳说若是圣上御批缉捕杨继盛的话,那他就无能为力了,事情通天,他关罩不住。” 尽管早就有所预料,但听到这个消息,朱平安仍然忍不住叹息不已。 “不过,我有拜托陆炳多加留意,勿要旁人在牢狱中暗害了仲芳。这一点,陆炳念在与我多年共事的交情上,并没有拒绝。”徐阶又说道。 朱平安闻言,心中放心不少,接着抬头看向徐阶,半是发自肺腑的真心感慨,半是拍老师马屁,一脸感慨的说道,“师兄能有老师,何其之幸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仲芳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徐阶叹道。 从徐府出来时,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太阳收起了刺眼炫目的光芒,变的昏黄阴沉了起来,眯着浑浊的眸子,阴沉沉的注视着大地。 地平线上,朱平安与高拱分别。 高拱返回裕王府复命,朱平安则是去了附近一个名为青囊德济堂的药铺,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些上好的棍棒伤药,准备去牢狱探望杨继盛。 自己与杨继盛师出同门,有充足的理由探望杨继盛,无须避讳太多。 去往牢狱的途中,朱平安想到历史上记载的,杨师兄割腐肉疗伤的记载,就又在路过的一家酒肆买了一瓷瓶高度蒸馏酒,想着到时候杨师兄可以用白酒来消毒,避免伤口感染。 朱平安付钱取酒,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店家镇店药酒坛子里泡了一副鸡蛋大小的蟒蛇胆,不由顿住了脚步。然后,朱平安就想到了历史上所载的一则故事。杨师兄被打了一百多廷杖,被打的不成人形,一位同僚看不下去,托人给杨师兄了一副蛇胆,并告诉杨师兄说吞服蛇胆可以止痛。杨师兄谢绝了同僚的蛇胆,一脸无畏的笑了笑,“我杨继盛自己有胆,用不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