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天?! 我还齐天,齐天大圣呢。 朱平安咳嗽了一声,拱手向隔壁的老大人行了一礼,无辜又无奈的回道,“咳咳,老大人您老说笑的吧,小子身体单薄,可背不起欺天之名。” “背不起?!” 隔壁的老大人听了朱平安的话,又激动起来了,抓着栅栏对朱平安一阵吹胡子瞪眼,“怎么,小子,你做过还不承认了?!” “敢问老大人,小子我做过什么了?!” 朱平安听了老邻居的话,很是无奈和冤枉,虽然自己称不上能臣干吏,但是怎么也跟“欺天”大奸臣扯不上边吧。 “你做过什么?!” 老大人闻言,再度吹胡子瞪眼起来了,情绪一度激动的一巴掌拍在了栅栏上。 “您老轻点,别再伤着了。”朱平安见状,忍不住担心这暴脾气老头。 “哼。廉颇老矣尚能饭,老夫也是老当益壮。” 老头倔倔的哼了一声,嘴硬了一通,手掌却是背到了身后,轻轻甩了甩。 “您老一看就是老当益壮。” 朱平安发挥敬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微笑着赞了一句,不跟倔老头一般见识。老头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关在这条件极差的诏狱牢房里,不容易。 “恭维的话,张口就来,果然是个马屁精。” 老头听了朱平安的话,不仅没有缓和情绪,反而胡子一吹,更来劲了。 呃。 这老大人对自己成见很深啊。 朱平安听了老头的人身攻击,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脑门,一脸无奈的看向老头,拱了拱手,“小子愚鲁,实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老大人不吝赐教。” “不知做错了什么?”老头闻言,暴脾气上头,再度情绪激动的拍起了栅栏。 “还请老大人赐教,小子洗耳恭听。”朱平安躬身,一本正经的说道,“若是小子确实错了,绝不会逃避责任。” 朱平安的态度让老头稍稍满意了几分,鼻音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好,老夫就说与你明白。” “上月,日有食之。此乃天降异象,以示天子。何也?!天子做错了事,以至于感应了上天,上天故而显露日食异象,以警告、谴责天子。此时,应例行救护之礼,天子应素服斋戒、贬膳、废乐、退避正殿,除此外还应修德、修正错误,百官亦然。但逢日食,身为臣子,谏言救护,此理所当然。”倔老头说的是口沫横飞,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可是你呢?!你小子就是个马屁精,连臣子的本分都不顾,就知道拍马屁,什么‘陛下以父事天,以兄事日,以勤理政,以爱牧民,内政修明,国强民富,恩泽天下。是故,群阴退伏,万象辉华。是以太阳晶明,氛薐销烁,食止一分,与不食同。臣不胜欣忭......’,你不胜欣忭个屁!你瞎啊,日食在你头顶,那么大,你看不见啊?!什么‘食止一分,与不食同’,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小子这是欺谁呢,欺天啊你?!” 呃。 原来是这事啊。 朱平安恍然大悟的挠了挠脑袋,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老邻居为什么一听自己的名字就吹胡子瞪眼,反手给自己扣了一顶“欺天”的帽子了。 见识决定高度。 朱平安也能理解老邻居的心情。 在封建迷信的大明,古人不明白日食的科学解释,认为日食预示“凶兆“,以“天人合一”来解释日食。皇帝为天子——天之嫡长子,上天为皇帝的父亲,他会通过太阳表面的现象来警告、警戒他的嫡长子,比如你为君昏聩无道、你做错什么什么事了、你最近有危险要多加小心啊等等……作为臣子,你有帮助君王改正错误、避免危险的职责,要对日食进行救护。 老邻居就是这种见识,认识高度自然也就被此见识所限制了。 结果,日食发生了,自己一封奏疏,“食止一分,与不食同,臣不胜欣忭”,自然不能被老邻居接受。 用老邻居的见识标准衡量,自己这妥妥的就是狗胆欺天的小奸臣,不,大奸臣了。 这怎么跟他解释?给他普及自然科学吗?来来来,老大人您坐好,我给您普及普及自然科学,这日食和月食呀,都是光在同种均匀介质中沿直线传播的例证,当月球,对,就是咱们头顶的月亮,当它运动到太阳和地球中间,什么,它怎么运动,如果三者正好处在一条直线时,月球就会挡住太阳射向地球的光,这样以来,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到地球上,日食就产生了。 拉倒吧,我可不想上绞刑架火刑架!自然科学与古人的常识相悖,在他们眼中属于异端!跟巫蛊、邪教的待遇差不了多少,按标准都是要上绞刑架的。 不过,也不能不解释,不然欺天大奸臣的这顶帽子自己就摘不下来了;而且这位老大人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在蹲诏狱,看到自己怒气值就直线上飚,太危险了;另外,估计自己可能得在这诏狱蹲一段时间呢,邻里关系可得搞好啊,本来诏狱条件都这么艰苦了,若是每天再被老邻居饱以各种白眼、鄙视和谩骂,那蹲诏狱的日子岂不是难上加难。 “咳咳,老大人,您刚刚所说的奏疏的确出自我手,但事出有因,您老还请听我解释一二。”朱平安咳嗽了一声,向邻居老大人揖手道。 “哼,那我就听听你是如何颠倒黑白的。” 倔老头哼了一声,捋了捋杂乱的胡须点了点头,随后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用脚搓过去一些干草,一屁股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