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儆百,砍几颗哄抬物价的粮商脑袋震慑众粮商,抑制粮食涨价吗?! 听了一众胥吏的建议,朱平安微微眯了眯眼睛,如此手段固然可以抑制粮食涨价,但是真能有益于渡过洪灾吗?!不可否认,有,肯定是有的,但在朱平安看来,作用也很有限,而且在洪灾这个特殊时期,甚至杀敌一千自损三千。 粮商之所以哄抬物价,牟取暴利自不必说,但是粮食供应不足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原因。江南是大明的粮仓,现在大半个江南洪灾,江南的存粮基本都被这场洪灾给泡汤了,粮仓也变粮荒了。粮商手里面也没有多少存粮,整个大明江南粮仓都闹粮荒,粮商也很难搞到粮食,而从北方、川蜀等外地运粮,路途遥远、成本巨大不说,以他们的实力和规模,运来的粮食也有限。粮商主观上牟取暴利,客观上粮食又不足,哄抬物价,限量销售......这一系列的操作,也就是可以理解了。 价值决定价格,供求影响价格,这些现代经济学原理,朱平安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以雷霆行政手段,确实可以抑制控制粮食价格,但是粮食呢,无利可图,除了朝廷官府外(朝廷现在一时间无力救援),谁会费时费力费钱去外地运粮?! 虽然粮食价格控制住了,但是无粮可卖,控制粮价又有什么用呢?! 在这个特殊时期,粮食是救灾的基础,没有粮食,一切都无从谈起。 我靖南在这次洪灾中,一人未损,可是若没有粮食,那靖南可就哀鸿遍野了,天灾也很可能变成人祸,人祸的破坏性可是要比天灾可怕多了。 我华夏的老百姓很老实,真的很老实,只要有一口吃的,只要有一条活路,老百姓就不会乱,可若是无粮,没有吃的,没有活路,朱平安就不敢想象了。 粮食! 这才是最重要的! 洪灾是特殊时期,江南的这场洪灾又很特殊,朝廷一时间也无力救援,特殊时期当行特殊之事。朱平安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以解决靖南粮荒,只是...... 特殊时期,哪有那么多“只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朱平安目光坚定了,扫向众胥吏,缓缓开口道,“粮价我自有主张。另外,目前我县粮食供应有限,我们县衙就不要去跟城内百姓争抢粮食了,暂时不要采购粮食了。等到县城粮食供应稍充足后,再行采购。诸位可还有其他想法?” 接下来小半个时辰,朱平安听取了众胥吏关于此次洪灾的一些建议,采纳了很多建议,比如加强对避洪区的管控,比如征调大夫进驻避洪区等。 “县尊,鉴于仓房存粮有限,卑职建议适当降低避洪区灾民的伙食标准。从三顿降为两顿,从两个窝窝、稀饭管够,降为一个窝窝稀饭一碗。” 仓房钱典吏提议道。 “不妥,不妥。从三顿降为两顿,从两个窝窝、稀饭管够,降为一个窝窝稀饭一碗,钱典吏这降的也太多了吧,灾民怎么吃得饱啊?恐引起民愤,招致骂声一片啊。” 户房刘夫子闻言,顿时便起身表示反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钱典吏脸上了。 “刘典吏,这可是非常时期啊,如果不节省一些的话,二十天后别说一个窝窝一碗稀饭了,就是连一粒米都没了,大家只能喝西北风了。” 仓房钱典吏也不甘示弱,起身驳斥刘典吏。 “不能降啊,这样降低伙食的话,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们。” “粮食本就有限,不降低标准,二十天后仓房就没粮食了。到时候怎么办?!还吃饱?!有的吃就不错了,其他郡县又有哪个如我靖南这般?!在这个大灾时期,能有一个窝头一碗稀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 很快,在场的其他典吏也都分别站队,有的表态支持钱典吏,有的表态支持刘夫子,双方围绕是否降低灾民的伙食标准,激烈的争论了起来。 “好了。在粮食问题未解决前,就按钱典吏说的先降低伙食标准吧。” 朱平安不是迂腐的人,拍了下桌子,打断了众典吏的争论,采纳了钱典吏的提议。 一方面,诚如钱典吏他们所言,县衙仓房存粮有限,必须要长远考虑。一天两顿饭,每顿饭供应一碗稀饭一个窝窝,在这个大灾时期,已经很难得了,足以解决灾民的生存问题了,其他的郡县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呢。 另一方面,朱平安也有其他考量,朱平安准备再过两三日,等洪水再退一些的时候,推出“以工代赈”这个划时代的政策,将赈灾救灾与灾后重建结合起来,组织灾民开展灾后重建系列工程,如重建村落、挖掘水利设施、修缮修补城墙、建造烽火台等防倭抗倭工程等等,供他们饭食和必要工钱,而非像现在这样直接救济,这样太浪费资源和劳动力了。 钱典吏的提议正好可以提前布局。 什么?!你嫌一日两顿,嫌一个窝头一碗稀饭吃不饱,想要吃的饱吃的好,好啊,来参加以工代赈工程啊。参加以工代赈,你不仅可以吃饱吃好还有工钱呢。 如此,通过以工代赈,既可以使广大灾民满足温饱、有必要的收入,达到赈济的目的,还可以加快靖南灾后重建速度,给靖南留下一系列公共工程和基础设施,助力于靖南经济社会发展,另外还可以发泄灾民多余的精力,省的他们精力多的惹是生非,有利于避洪区的稳定。 朱平安当初之所以广纳各郡县逃难灾民,就有出于“以工代赈”的想法。 “县尊,还请三思啊。要知道斗米恩,升米仇啊,一旦如此降低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