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矿?” 朱平安听了茶摊老板的回话,脑海里第一个反应便是义乌的争矿之斗,禁不住脱口而出。 “哦,大人也听过我们义乌的争矿之斗?!”茶摊老板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略有耳闻。”朱平安点了点头。 “还真是被大人说准了,下面这喊打喊杀还真是争矿之斗。”茶摊老板佩服的说道。 “还真是矿争,不知能否麻烦老板详细道来?”朱平安拱手请教道。 “这是小的的荣幸。只是,小的没读过书,讲起来或许没有次序,想到哪说到哪。” 茶摊老板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无妨,老板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朱平安微笑着说道。 “那小的就厚颜说一说我们义乌的这矿争。说起来,小的一家也是外来户,不是义乌本地的宗族人,不然的话,小的一家也没空暇在这官道旁边支茶摊,也得在下面参与矿争,不然宗族可不能容忍不出力的族人。” 茶摊老板清了清嗓子,向朱平安等人说道。 “这个倒是,我们族规也都规定了,要是有涉及宗族的械斗,所有同宗同族的青壮男的都得参加,不参加的话会被驱逐出宗族,踢出族谱,再也不能祭祀。”刘大刀听了后,不由跟着点了点头,接口说道。 朱平安默默点了点头,封建社会是宗族制度的鼎盛时期,素有“国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的说法。 “咱们义乌啊山多地少,庄稼汉日子不好过,幸亏老天爷眷顾,山里有不少矿,银矿啊锡矿啊铜矿啊铁矿啊有不少,义乌人靠挖矿添补家里。这有矿就有争斗,义乌本地人宗族之间争,义乌人跟永康人也争。他说他先发现的,他说矿在他们宗族范围内,他说矿离他们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家都不想让,又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就谁抢到是谁的,这争斗啊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械斗也是常见的紧,死伤也是常事。可怜啊,年轻的小伙子,年老的大爷,还有大娘小媳妇,就那么死了......” 茶摊老板想到了械斗后倒下的人的场景,禁不住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 “下面的这场械斗持续了两个来月了,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了。这场械斗的源头便是倍磊一个银矿,倍磊是义乌的一个小镇子,就在下面不远的地方,永康人在倍磊荒山发现了一个银矿,因为倍磊在义乌,永康人为了夺这个银矿,召集了一千多人跨境到了倍磊,要占下这个银矿。义乌人知道了,肯定不干啊,这银矿在我们义乌,就是我们义乌的,你们永康人有啥资格有啥脸占矿。倍磊的大户陈大成陈大官人就召集率领同宗族的人护矿。可是永康人人多啊,永康人说他们先发现的就是他们的,仗着人多势众,强行占矿,陈大官人他们吃了亏,被打死了好几个族人。义乌各族互相通婚,大都沾亲带故的,义乌赤岸、毛店等地的人听说陈大官人他们倍磊人吃亏后,也都积极主动参与进来,帮助陈大官人护矿,加上倍磊人共有两千来人,跟永康人械斗。这场械斗持续了两个来月了,咱们义乌人越来越占优势了。” 茶摊老板继续说道。 “原来是一个银矿,怪不得这么大阵势。”刘大刀等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多谢老板解惑。走,咱们去前面看看义乌的矿争。”朱平安向茶摊老板道谢,然后对刘大刀等人说道。 “大人,你们可要小心,不要靠太近,因为一旦械斗起来,那可是只认宗族,非我宗族,就是死敌。”茶摊老板担心的提醒朱平安等人道。 “多谢老板提醒。我们在上面,远远的看,不会靠太近。”朱平安向茶摊老板再次道谢。 “对对,就在上面远远的看就行。”茶摊老板用力的点了点头。 “老板,麻烦把吃食给我们留着,我们还回来吃呢。”刘大刀等人提醒道。 “军爷们放心。”茶摊老板拍了拍胸膛,“等你们回来,保证还是热的。” 朱平安在刘大刀等人的护卫下,走到了坡前,远远的看到了下面一片震撼人心的械斗。 距离还是很远,看的不是很清,但是也是震撼不已,密密麻麻的人群,足有三四千人之多,就像是一场小型战役一样,人群往来冲杀,喊杀声惊天动地。 “再向前一些。”朱平安看了下坡地,往前百余米有一个起伏高地,在哪会看的更清楚,同时,这个高地居高临下,距离下面的械斗还有很远的距离,足够安全。 于是,朱平安带着刘大刀等人缓缓下坡,来到了高地上观察下面的械斗。 距离近了,看的清楚了,也更震撼了。 三千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一方人多胳膊系着红绳,应该是义乌人无疑,无论老少爷们还是大妈大嫂,个个剽悍凶猛的一塌糊涂,手里面拿着刀叉棍棒,菜刀斧头,锄头镰刀等农具,还有很多的红缨枪以及自制武器,眼冒凶光,如猛虎下山一样,死死死的吼叫着,悍不畏死的冲向永康人,大砍大杀,大杀四方...... 有的人被长枪刺了对穿,口喷鲜血,带着长枪扑向永康人,与之同归于尽。 有的被砍断了腿,被同族人才拉出场外,便又视死如归的再度爬进了战场。 有的父亲被永康人砍死了,哥哥不说话的拿起父亲手里的锄头,冲了进去,劈头盖脸的夯死一个永康人,结果被更多的永康人刺死,弟弟擦了下眼泪,接过哥哥手里的锄头,同样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不知死亡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