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有何事?”
“没什么,只是想着欧小姐初来乍到,也该见见随州的好风光,”说着,他微微探身凑近了些,语调低沉犹如耳语般说道,“明日,我带你去游湖可好?”
阙天晟生得不赖,眉眼都是挑着聂夫人和阙昌的优点长,不笑时看着亦正亦邪,笑起来时凤眸星星点点,配上那专注的眼神,看着你好像是在看全世界,任哪个女儿家见了都会被晃神。
逍遥也晃了神,但不是沉迷美色,而是想起了一只黄鼠狼。
那奸诈的小东西曾将自己伪装成猫,卧在逍遥脚旁一声叠一声地叫。
那时候逍遥年幼无知,还真就信了,将它抱回村子想好好养着。
结果当晚村长老头家的鸡就全被咬死了。
逍遥撇嘴,不打算理会这只人模狗样的“黄鼠狼”,可阙天晟显然不想轻易放她离开,竟跨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欧小姐不想赏个面子吗?”
“不想。”你的面子很值钱?
逍遥暗暗白他一眼,见前路不通,索性转身就要回到那宴席上,另找靠谱的婢女带路。
阙天晟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要去找我那个好哥哥告状?”
逍遥顿住脚步,满脸疑惑地回头看去,心道:这男人的脑子怎么长得?
然而她的疑惑再度被阙天晟误解,只见这人嘴角歪起一抹自认为邪魅狂狷,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不屑道:“他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病秧子罢了,没多少活头了……”
“欧小姐从小在世家大族长大,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需我说你也该清楚。”
“现下你二人并未成婚,反悔另嫁还来得及。”
逍遥眉头拧得死紧,她不理解,明明挺好看的脸,怎么突然面目可憎了起来?
“反悔另嫁?嫁谁?你?”
阙天晟不说话,但肆无忌惮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逍遥幽幽道:“听闻阙盟主要给你和楼二小姐定下婚约,可我看楼二小姐好像……看不上你。”
最后那四个字,逍遥没有说出口,但她嫌弃的表情与打量的眼神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了。
明确到让阙天晟当即就变了脸色,攥紧了拳头。
逍遥丝毫不怕,冷笑一声:“有时间关心你哥哥,关心你未来嫂子,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话落,逍遥理都不理他扭头就走,怎料她没走两步,突然感觉到腰间一动,低头才知手帕被人抽走了。
逍遥再度回头,正见阙天晟把玩着那月白云锦帕,帕上还绣着金枝银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是谁的。
“你说,阙从洲看到,他会怎么想?”阙天晟的笑容堪称恶劣,将那帕子高高抛起又紧攥手中,“大小姐,我们明天见喽。”
他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逍遥神色阴郁,正想冲过去教训男人,却被身后的蝶衣死死拉住。
“你总是这般莽撞迟早要坏了大事!”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阙家安排的芳兰院,离阙从洲的云鹤阁就隔着不远。
屋内烛火飘摇,逍遥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不在人前的时候她的本性暴露无遗。
蝶衣见她如此气不打一处来,接着训斥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定会让盟主大人怀疑藏剑山庄和其他势力有了勾结!为什么偏要和那楼二比武,安安静静做个废物不好吗!”
蝶衣的愤怒一声叠一声,每个字都在诉说着她的气急败坏,她还似乎怕有人听到一般,站在窗边不断张望着外头。
逍遥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与我何干?”
“你!”
蝶衣猛地回头瞪向逍遥,那双大眼睛似是要跳出眼眶,她整个下颌都紧绷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逍遥被她狰狞的神色吓得不自觉地坐起身,她突然想起欧蝉枝遗体的下场,莫名觉得蝶衣下一秒就能把化尸水泼到她脸上。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一个月内,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做藏剑山庄的大小姐。”
这话是从蝶衣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一直在颤抖,逍遥分不清她是在怒还是在怕,又或者说……兴奋。
一种疯狂到魔怔的兴奋。
逍遥被她吓得腿一软,跌下美人榻,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站起身。
她梗着脖子故作镇定地道:“我清楚得很,不需要你教,你别忘了你还中着我的毒!”
“是,是啊,我还中着毒,”蝶衣阴恻恻地笑出声,“反正怎样都是死,我不介意死前将你这个冒牌货公之于众!”
逍遥不得不低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我内斗没有半分好处,从明天开始我会老老实实做个花瓶。”
她的神色是淡定的,可她的嘴唇、她的声音是颤抖着。
蝶衣对她的恐惧很是满意,自觉是捏到了逍遥的软肋,她冷哼一声甩开珠帘去了外间。
听到她脚步声走远,逍遥再度躺回了榻上,刚刚那些恐惧,那些故作镇定完全消失无踪了。
她晃着腿想:可惜喽,没有一个月了。
唉,若不是时间紧迫,她还真想看看这蝶衣到底要做什么。
这么想着,逍遥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瓶毒药,这是她身上仅藏着的一瓶,剩下的都在包裹里,一直藏在欧蝉枝的马车内没拿出来过。
她将匕首和毒药并排放在桌上,思索片刻后在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逍遥眼眸微眯,站到了窗边远远望向云鹤阁,想看看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