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俞晚来说,高二下学期的生活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每天还是日复一日重复着无聊的学业和社交,偶然发生一两件有趣的事情也不过是心情的点缀,为机械的生活平添几分情趣罢了。
一个人时,脑子里也会蹦出莫名其妙的念头,觉得对于生活有一种参透的乏力;但有时走在街道或是在手机上看到一些励志人生、热血沸腾的好人好事,又觉得这人间是值得的,而生活也是温暖的。
心情在低落和亢奋两个极端更迭,俞晚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情绪怪圈。
一开始,她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甚至还在暑假期间,专门跑到某中心医院挂了神经内科的号。
神经内科的医生对她进行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得到的诊断结果是,她并不抑郁,而是有些焦虑。
至于焦虑什么,俞晚心里大概有个模糊的结论。
以前寻欢作乐的朋友,仿佛在高三到来之际就有了清晰的人生规划。
杨晴主攻美术,说是将来走单招,随便进个职校来学学;仵兴旸呢,准备参军报效祖国,但今年年龄不够,只能等待来年报名体检。
沈苑的成绩还是那么一骑绝尘,高三分班时,他以绝对优势力压一众佼佼者,稳坐火箭班的第一宝座。
还有那个她不喜欢的蒋思为,听阮金华说她高二结束的那场期末考发挥的很好,所以进入火箭班也是意料之中。
嗯!所有人的未来都清晰明朗,愈发显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初秋的暖风不骄不躁,吹的人惬意舒适。俞晚坐在门前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怀里抱着一只小狸猫,是阮兵从朋友那里给她弄来的。
桌前放置的手机音乐按了外放。是蔡健雅的“红色高跟鞋”。
她跟着哼唱,唱到那句,“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疯狂却怕没有退路”时,阮金华拿了碟果盘从屋里出来。
“叮”的一声轻响,是盘子与石桌相撞的声音。俞晚收了声线,睁开眼睛。
大好时光,阮金华难得没跟蒋文棠出去约会,而是宅在家里倒腾她新买的绿植。
阮金华用牙签插了块甜瓜,看到俞晚一副没所谓的摆烂样子,忍不住说教,“你舅舅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俞晚愣怔了一瞬,但在阮金华轻皱的眉头下,很快反应过来,“考虑了,没兴趣。”
高三在即,阮兵对于她的未来有出谋划策过,俞晚的成绩很明显的摆在那里,专科的料,就算超常发挥也不一定能够上本科的分数。
但终归是有上大学的机会。阮兵目光长远,未雨绸缪,她想着女孩子嘛,稳妥一点,选个师范学院,将来考个编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医生、教师、公务员,几乎是每个家长眼中的香饽饽和铁饭碗。但俞晚不喜欢,她觉得自己脾气不好、又没耐心,当个教师不是误人子弟嘛。
她不干,跟了阮兵说要学音乐。阮兵是尊重她的,只道还有一年的考虑时间,让她自己想清楚。
但阮金华却不那么明主,甚至是有些刻板。她问道:“教师哪里不好,有工资、有假期,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她嫌音乐吵,让俞晚关掉,“这个音乐,充其量只能当做爱好,真要拿它吃饭,那是难上加难。”
俞晚赞同她说的话,“我知道啊,可是我想试试。”
阮金华见俞晚犯倔,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试?你又有什么资本试?音乐学院那是富人的天堂,你以为仅凭你的才情和容貌就能从那里光荣出道?”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俞晚,你喜欢唱歌我不反对,但真要是混圈儿我劝你趁早收了这心思。”
“为什么?”俞晚揉着小狸猫的脑袋,“你就这么不支持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不切实际,你得学会脚踏实地!”
阮金华的这两句话等于是全盘否定了自己的人生。
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打压,俞晚满不在乎的笑笑,“我的人生我做主!”
针尖对麦芒的回击,终于让阮金华极力压制的情绪撕开一个口子,“你总有后悔的那天,到时候可别回来哭。”
俞晚双腿一蹬,将摇椅高高荡起,笑容放肆,“妈,你小瞧我了,我就是饿死在外面也不会在你面前掉一滴眼泪。”
这话杀伤力巨大,阮金华被气的心脏剧烈起伏。俞晚闭上双眼,“快要当新娘子的人了,多笑笑、精神好。”
是啊,阮金华快结婚了,时间就订在下周的周日。听说蒋文棠特地找人算过,那天宜嫁宜娶,是个办喜酒的好日子。
而那天的良辰吉日,也是俞晚自己的生日。
就是赶的这么巧,得知日期定下时,俞晚自己都想笑,不知道这事算是双喜临门,还是过分的讽刺。
但总归是自己的妈妈,关系再怎么恶劣,她还是有一点不舍。看见她与别人的女儿亲昵依偎,还是会不快。而这应该也是她焦虑的原因之一。
当然,焦虑的并不只有她一个,还有一个蒋思为。
蒋思为分到高三火箭班时,年级排名第五,但在正式月考后,她的成绩一落千丈、甚至跌出了年级五十。
火箭班的学生个个争流激进,她这一跌便跌到班级最后。
火箭班的班主任名叫李修,是个刚满三十岁的男性。气质温和、白皙清瘦,经常戴一副黑框眼镜。
书卷气息浓厚,明明已到而立之年,周身气质却斯文儒雅,看着倒像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
他脾气温和,带班负责,就连板着脸训学生的时候也不那么让人惧怕。
蒋思为的成绩像坐过山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