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蒋文棠还需上班,接下来蒋思为的恢复期,更多的是由阮金华来照顾。
阮金华是真的很有耐心,替她煲骨头汤,替她擦洗身子,事事巨细、无微不至,比她亲妈姜慧还要体贴。
俞晚第一次看见她妈那副任劳任怨的样子,觉得很是稀奇。
看来爱屋及乌的魔力很大,能治好阮金华的娇脾气。
阮兵推了她一下,暗示意味很明显。俞晚知道该怎么做,走进去、将从花店买来的香水百合摆到床头柜上,“多看看花,能治愈心情。”
蒋思为看了那花,又看看她、不说话,神情带着懒得应付的不悦。
天大地大,伤者最大。俞晚再不喜欢蒋思为,但敬畏生命和同情心理还是有的。
随她表情带刺,她不回应就是。
门外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是李修带着学生过来探望蒋思为。
学生代表有三个,沈苑、徐陌,马舒展,俞晚都认识。
她同沈苑对视了一下,借口出去上厕所,离开了那个令人无法融入的场面。
出了电梯,走到楼下连廊旁边,靠在墙角,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思绪放空一瞬,一抹高大笔挺的身影兜头罩下。
俞晚眯着眼睛扭头,看到沈苑神色平静的脸庞。
她咧着嘴笑“不关心同学,来这干嘛?”
沈苑双手插兜,也并排跟着她靠在墙边,“你呢,怎么不上去关心关心你的妹妹?”
俞晚逆着光看他。两两相望间,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俞晚轻吁一口气,“我挺佩服她的,那么高的二楼说跳就跳,很勇敢。”她似想到什么,“你俩同桌,她跳楼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沈苑盯着前方花坛,下巴微抬,“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什么话?”
“没太听清。”
“哦,那你们火箭班的压力是不是挺大的?”
“还好。”
俞晚抬头看他“你呢?年级第一也会有压力吗?”
“我又不是神。”沈苑语气透着些许无奈“不可能一点压力都没有。”
“奥。”提到令人头疼的学习,俞晚便没什么继续追问的兴趣。她睛一转、换了话题,故意在他面前说了句,“好冷。”
沈苑睨一眼她的衣服“穿薄了。”
“是手冷啊。”话毕,俞晚对着自己的纤手浮夸的吹气,自言自语道:“唉,冬季马上就要过了。”
意思是某些东西再不送就用不上了。
沈苑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没有应声,嘴角噙笑低头看她,那么亮晶晶的眼睛,好似太阳耀眼,晃的他有些微微失神。
身后不知何时跟上来的马舒展看到两人并在一起的后背,嘴唇紧抿,指尖掐进掌心,带了很重的力度。
*
出了这档子事情,学校和上级教育局高度重视。安抚学生家长的同时,也极力压着各路新闻媒体的蠢蠢欲动。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出事当天就有人报了警,也拍了现场的图片发到网上。
事情发酵很快,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直到“沉河县学生跳楼”的话题被推至微博热搜时,一切像是雪山崩塌般,一崩崩一片。
网络热议首当其冲对准火箭班的班主任李修。说李修这个教师不合格,对学生的关心不够才造成如今这局面。
而且,还有部分不了解的学生猜测蒋思为跳楼,是因为当天李修因为成绩退后问题批评了她不说,还叫了她家长过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投入网上,更快被正义网友们顶置热评。
就这样,无辜的李修直接被盖棺定罪。
迫于舆论压力,学校只能暂时停了他的课,说是调查清楚会通报媒体。
清者自清,虽然相信学校会还自己清白,但摊上这么个事情,李修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可是尽管心情消沉,李修还挂念着医院里的蒋思为,每隔两天便会去看她一次。
这天,他照常带了水果来看望。发现蒋思为并不在病房,只有阮兵一个人倚在窗户边看手机。
听到声响,阮兵看了过来。
李修与他对视半晌,瞥过头来问,“思为呢?”
阮兵收了手机,摆正身子,“我姐推她做检查去了。”
闻言,李修没再吭声。
空气极静,让人发颤。阮兵率先打破平静,问话直接“怎么不回我信息?”
李修僵了一下,“没注意。”
“是没注意还是不想回?”
李修终于抬起头,声线坚定,“真没注意。”
这话让阮兵不悦,他盯他半晌,随即大步走来,直接伸手从他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机。
覆上指纹,自动解锁。
微信消息栏里,有来自属于他的备注消息,但没有红点提示,明显是已经看过。
李修随着他的动作心顶到嗓子眼。阮兵看他一眼,越过身子去关病房门。
李修以为他生气要走,张嘴扭身的瞬间被关完房门的阮兵一下揽入怀中。
手机应声落地,李修也被他不顾环境的大胆吓的惊了一跳。
他使劲推他,“这是医院!”
阮兵不听,闭着眼睛、将下巴放在他的颈窝里,“这几天你一定很不好过。”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带着一股魔力撕开李修负面情绪的口子。
李修声音沙哑,最终回抱着他,“阮兵,我这几天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