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清安以为萧应祁当真是生了她的气，气她擅作主张独自行动不愿意再同她待在一处，打算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一走了之时，萧应祁朝她走过来了。
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更不敢偏头去看他。
他坐在床沿，低声问道：“还疼吗？”
燕清安抱着枕头，头面向墙面：“殿下不是没被打过，疼不疼殿下会不知道吗？”
她听见萧应祁又舒了一口气，随即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而后背一凉，似是衣物被一并撩起。
燕清安脸一烧，语无伦次：“殿下，这不合规矩……”
萧应祁无奈地按住她的肩避免她乱动，温声解释：“也到了该换药的时候了，你伤得有些重，别乱动了，再动我可就不能保证下手的轻重了。”
连威胁都如此温和。
燕清安不敢再动，支吾道：“青棣呢？”
萧应祁手下一顿：“她……她回宫里收拾去了，大概马上就能回来。”
燕清安默了默，道：“我现在在宫外么？”
萧应祁动作轻柔，温热的手指擦上冰凉的药粉，慎重地涂抹在燕清安满是伤痕的后背上：“是。”他似乎不愿再进行这个话题，紧接着又道，“这药是你那年托何怿交给我的，我还剩了许多，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说完，他竟还闷闷地笑起来。
燕清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应当猜到的，即便是萧应觉出面，她也没法全身而退。
既然魏氏此番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愿杀了萧应宸，那定然会磋磨燕清安的。她摇了摇头：“殿下不该请陛下来的，陛下也不应当承认是自己将废太子送出去的。”
“其实不待在宫里也好，太后盯皇兄盯得紧，盯你也盯得紧，你搬到宫外了，皇兄就下令让何怿守着这座定天府，你可以安心养伤。”
燕清安愕然道：“反正太后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我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保全了陛下么？若是让太后知道陛下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往后太后恐怕会将陛下控制得更紧，那陛下所做的一切隐忍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等你伤好了，我就想办法带你出京，我们回祁山，不过现在祁山也不比从前了，去南沅如何，去你的舅舅那儿，和你的家人待在一起……”萧应祁自顾自说着。
燕清安打断他：“殿下！”
“清安。”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就算是这样，太后难道就不会察觉到这一切是皇兄所为吗？就算你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太后就不会发现端倪吗？她是多聪明的人啊，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为何不能这样做，为何不能请求皇兄说服皇兄为你解困？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我真的害怕，害怕再晚些，你……”
他的声音颤抖，在黑夜中痛苦低语。
正是因为从前经历过，所以知道被摁在板上杖打的感觉有多疼，心里又有多绝望。
绝望这不公的世道，绝望这不公的际遇，绝望这一眼都望不到头的人生。
在其位谋其政。
他拿什么去替皇兄谋这个天下，为百姓谋一个清正的朝堂？
他连她的安危都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