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魔物身上流下,颜色很是相近,教人难以分辨。 她看向前方,魔物愈发的密集。 ‘为什么呢?’ 她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她感觉呼吸变得很是艰难。头也愈发疼痛起来。 祟的气息愈发浓郁了。 那种气息让皮肤都开始刺痛起来,却全然无法抵抗,只能任由其腐蚀。 ‘为什么一直是阴天呢?’ 好闷。 如果是那个粉毛狐狸,这个时候一定会笑着说:阴天最适合躺在床上睡觉了。 是啊。映见微微抬头,看向连绵黑云的天空。 好累啊。 好想回去啊…… 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想。或许她也是被灾厄控制住了吧。 好像也不错,好像没有那么累了。 她看到日轮刀抬起,又再一次的落下。她看到簇拥而来的魔物被斩杀,她看到原本远处的鸟居不知何时已经在自己身旁,又被自己甩在了身后。 好疼啊。 肌肉被拉扯到极限,仍旧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她感觉到了撕裂的疼痛,却无法将手放下。 ‘我是想要做什么的?’ 在斩杀着眼前从漆黑中诞生的魔物之时,映见开始思考最初的目的。直到斩杀着魔物逐渐向前,赤眸映着被魔物之间露出的被泥污弄脏的巫女服的衣角之时。她才记起来了。 “我是要带你回家的……” 这是神明都难以抵抗的灾厄。 这是稻妻最有威望的仙狐宫司。 责任? 守护? 明明早就知道结局的。 ‘为什么呢?’ 她看到蚕食着巫女的魔兽被落雷斩杀,她听到了自己刀尖上滴落鲜血的声音,她感到腿上沉重的就像压了一块石头,她的双膝跪在了地上,沾着鲜血的手将被漆黑腐蚀的巫女轻轻托起。 她听到了雨的声音。 雷声掩盖了很多声音,她又与雷声和解了。 直到比雨还要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她睁开了被雨蒙住的眼睛。 “疼吗……” 映见感受不到疼痛,所以她摇了摇头。她看到了无奈的浅笑。 “阿映,你要告诉影。” “要不受蒙蔽,走在所坚信的道路上。” “我爱着你们。” 她感到了不对,所以她站了起来,想要将女子抱起。但那实在太轻了,轻的就像是羽毛一样。 她看到女子的身形逐渐变得虚无。白色的光照亮了如在黑夜一般的树林。许是害怕闭眼之后女子就消失了。她从始至终没有眨眼,在膝盖不再弯下的时候,怀中的人已经化为了光影,融入到了她所守护的天地之中。 她想眨眼,但很干,酸涩极了。她感到雨水变得温热起来,于是她抬手,慢慢掩住了脸,想要留下那缕温度。 雨声遮盖了很多声音。 附近没有人,没有生灵,只有如亡灵一般又围过来的魔兽。 那是很熟悉的感觉,或者是比起过往更为浓郁。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身上所染之祟便很是沉重。映见抬起手来,看着几乎贯穿手掌的伤口处流动着的漆黑。微微垂眸。 好像,比那时候要过分多了。如果她还是当初的那副孱弱模样…… 哪怕是有着净化的能力,也应当因为过多的负荷,失去性命了吧。 “坚信的……道路吗。” 她喃喃了一声,很快又被王兽的声音掩盖。她放下了手,抬起了头。 那是如山般高的猎犬,露着凶恶的獠牙。 “……” “嗯。” “总归不会更糟糕了。” * 在将白狐之野的魔物清理殆尽后已是深夜,雷电散回到了天守,却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见的人。 ‘是回去了吗?’ 太长时间没有见到映见好好休息过,雷电散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出的放松。 作为世界的边缘,七国之中国土最为狭小的稻妻。所经受的灾厄要远超其它国家。他自是比谁都清楚稻妻此时的危机,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有些私心在。 曾经少女告诉过自己,休息是人类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休息一下吧。有他和其它人在,不用那么辛苦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到了武将惊愕的声音。在听到熟悉的称谓后,他转过身去,看到了走来的少女。 她走过的地方,雨水混杂了血。脚步很稳,稳的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在发觉她身上缠绕着的恶祟时,少年瞳孔微颤。 他喊了少女的名字,少女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径直朝着殿内走去。直到他将她强行拦住,那双空洞的眸才望向自己。 “我没事的。” 少女没有听到他说的哪怕任何一句话,只是摇了摇头。 “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她听到了少年撕喊着自己的名字,但她却已经睁不开眼了。 失去意识后,她好像陷入了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