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也只是不理我。”看向辜恻背影,钟渊说。
孙冽震惊,“连你都不搭理?那我得避着他点,可别拿我撒气。”
钟渊与他们同级,但属于读书晚,是他们这帮人里大一岁的,性子温厚斯文,小时候常带他们玩。
辜恻打小就慧黠,跳舞又专注投入,不像其他小孩虎了吧唧,钟渊就最偏宠他,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只匀给他,他们眼馋嫉妒死了。
早前辜恻失心疯似的跟人混架,也就钟渊去劝,还能稍微抑制点儿,换其他人都得带伤出来。
早读结束有短暂五分钟休息。
各组小组长将数学报放在章雨椒桌面,小纸条记录未交人员。
章雨椒兼任第六组的小组长,她从前往后收。
收到辜恻那个位置。
照例反手用笔帽敲了敲桌沿。
一下。
两下。
枕肘的人仍无反应。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辜恻直起了身子。
他戴着顶黑不隆咚的棒球帽,帽檐圆弧影子将瘦削的下巴颏儿整个包裹,他没抬头,别提辨清他那双出现在昨晚梦里的眼睛了。
章雨椒提醒,“数学报。”
“没写。”
音质沉凉。
她抬笔,在便签纸上循例记录。
落笔刚写出道“横”,却冒出只手将她整本便签纸夺了过去。
扭曲的便签本被辜恻攥在手里,指骨泛白。
他行径怪诞,语气反倒莫名怄气:
“你就真的记我名字是么?”
抬首时,凹状的帽檐在他眼底横亘道阴影。
章雨椒觉得莫名,“也不是没记过。”
况且各科课代表也没少记他名字,他也浑不介意。
那本便签完完全全被桎梏在他指间,章雨椒去扯,纹丝不动。
不知他哪根弦搭错。
她看向前排孙冽,结果人背单词的声音像只大公鸡拔得嘹亮,坐得板直,生怕被殃及。
赶时间没功夫耗,她只得回位置重拆了份便签,记录完把数学报交去了办公室。
-
中午,食堂排队时,孟露捧着餐盘朝她身后看,“辜恻没来么?”
“喊他他说不饿。”章雨椒说。
孟露捉摸不透。
近来,辜恻常来食堂,就坐在章雨椒对面,重点跟着他的还有堆男生,围坐四周,她想和章雨椒说悄悄话都不行,不止一次偷偷吐槽过。
昨日收了苹果,想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今天竟没见着他。
刚打完两菜一汤,章雨椒忽顿在原地。
孟露回首,“怎么啦?”
“我好像来姨妈了。”冬天温度低,小腹热流感觉相对更准。
“有感觉?”
“嗯。”
孟露知她生理期规律,并不伴随肚腹疼痛,她把餐盘放好,“你带姨妈巾了没?”
“在教室书包里,”章雨椒说,“我直接回那边换,你先吃。”
“那我帮你打包好放保温柜里,等我吃完拎回教室给你,你就不用再回来一趟了。”教学楼离食堂远,等她换好来回一趟,饭菜早凉了,冬天得吃热乎乎的食物。
不远处的章雨椒点头。
-
另边教室。
当孙冽壮胆欲打破低气压,一枚拆了封且格外眼熟的巧克力被辜恻扔上桌时,他顿觉不妙。
拿那块抹茶巧克力翻来覆去。
定睛一看,巧克力背面有歪歪扭扭的凹痕,像被人用笔隔着包装袋划刻,明显是字迹,仔细辨认下,好像是署名:
安楚[爱心]。
孙冽顺口,“安楚是谁?”
辜恻脸愈沉得能拧水。
孙冽登时改口解释,“怪我怪我,章雨椒放你桌上,我还以为是她送的,估计也就是顺手帮人带进来的。”
反倒有种越描越黑的无力感。
他再想说点宽慰的话,结果辜恻腾的起身朝外,没作停留。
帽檐低压,侧颌冷绷,唇角抿成线。
他一颗心直哆嗦,抱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武海曙落泪,“老曙,我死了啊,这回彻底惹恼恻哥了,还说你没脑子,我才是脑子被驴踢歪了啊!”
武海曙爬起来剔耳朵,“可不是,用脚趾头倒回去想想,恻哥昨天多开心,请全楼吃苹果,再想想,他多宝贝那块巧克力,揣手里怕化了,又放衣兜里,亏你还跟他建议回家放冰箱里再拿出来拆。”
孙冽脸一抹,“你没睡着啊……”
“那当然,这时候我不装睡你以为我真傻。”
“你丫忒不仗义!”
孙冽泰山压顶的姿势蓦地静止。
因余光瞄见章雨椒正从后门进教室,穿过道去座位,半蹲着,一只手在包肚里掏了掏,站了起来。
对方路过时,孙冽出声,
“课代表,有件事儿……”
他把自己搞的乌龙一五一十跟章雨椒坦白。
章雨椒想起来,昨晚递放巧克力时,孙冽和武海曙在旁啃苹果,而安楚说过她在巧克力上署了名,章雨椒也没想太多,直接搁在了桌上。
“怪不得。”她了然。
想想早晨辜恻对着章雨椒犯别扭,孙冽被愧疚煎熬。
“他在舞房吗?”既然不在教室,没去食堂,那就剩这个去处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