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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1 / 2)

“南疆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出过圣女。前段时间南疆王因过度沉溺酒色,死的极不体面,又没留下子嗣。南疆王一死,各部势力纷纷割据称王。如今的南疆四分五裂,内乱都够他们焦心的。”

卫肃听着探子来报,微微点头:“如此看来,他们暂时不能再在大晋,在我安陵有什么大动作了。”

“主子,属下还有一事。”那探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来,“这历代圣女,似乎与程姬……”

见他欲言又止,卫肃索性将册子接过翻了起来:“原来如此。孤还想着她入了那南疆人的狼窝怎还能毫发无损。”

“主子,这是何意?”

“南疆历代圣女,都需白璧无瑕,以身饲蛊,佑社稷安。”

王府在城郊的庄子距离大狱并不算远,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就停了下来。

庄子和原先程萋萋被困的那一座相比,要大上两倍有余,十分开阔。目之所至,都是来往的仆役在洒扫。每隔十步就设一观望台,有人轮流戍守。站在台上远眺,可见大片大片规整的农田。

虽不及王府华丽,但井然有序、戒备森严,一眼便知是卫肃治下的地方,处处显着他处事治理之风。

王府庄子上管事的姑姑姓宋,年逾四十,行事沉稳妥帖。程萋萋下了马车,一入庄子,她就亲自领着程萋萋到南院住下。

“原先服侍姬的婢女就不命她来庄子上。采儿这丫头也算得机敏,便拨了她一个来伺候。”宋姑姑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事急从简,人多了反而不便。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奴婢见过程姬。”

宋姑姑话音刚落,名唤采儿的婢女便上前朝程萋萋见礼。

她身形高大健硕,麦色皮肤,声音高洪,眉粗唇厚,梳着利落的单髻,看着像是个练家子。与她的名字有些不太相宜。

程萋萋连大狱都蹲过,自然不在意多一个还是少一个人来服侍自己。对吃穿用度之类也不甚追求。安稳才是她要的。

卫肃给她的这个婢女,看着倒是足够让人觉得安稳。

“既是夫主的意思,妾必当从之。”

程萋萋垂着头应着,并不多置一言,显得无比乖巧温顺。

宋姑姑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姬若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物件,尽可开口让采儿来唤。姬一路舟车劳顿,请在南院歇下。老奴尚有琐事在身,就先告退了。”

“多谢姑姑,姑姑慢走。”

宋姑姑走后,程萋萋转身迈进了南院,采儿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南院不大,与先前程萋萋所住的菡萏苑差不多,四五间屋子。院内有两棵挨着围墙种下的杏树,眼下时节已经开了一些花。

见着这两棵高大繁茂的杏树,程萋萋来了兴致,也不在院中四处逛了,只命采儿搬了小榻来树下坐着。

采儿原本不对主子行事置问,可她见程萋萋在树下一坐就是小半天,也不叫茶也不传饭,更不提什么需要添置的物件,心下也不由疑惑起来。

终于,天边泛起红霞的时候,采儿忍不住开了口:“姬可要传饭?”

半寐半醒的程萋萋这才回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采儿道。

竟过了这么久。

程萋萋在树下静静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情,思虑着下一步该如何走,不承想一思虑就快到了酉时。

原先程萋萋全副心思在别处,眼下她回过了神,就听到隐隐有歌声从远处传来。

不是女子婉转莺啼的缠绵调子,更像是民间随性的喊腔。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采儿,似是有人在唱什么,你听着了吗?”程萋萋侧耳听了一会,问道。

“回姬,那些是耕作的佃户。太阳落山了,他们也便歇下了。”

闻言,程萋萋似是来了兴致:“采儿,你可能带我到树上去?”

“能是能,只是不知姬要去树上做什么?”采儿一脸不解。

见着采儿如此神情,程萋萋忍不住要逗一逗她,又似欢喜又似羞怯道:“登高望远。我既轻易出不得院子,站得高些也可早早瞧见夫主有无归来,也好早做准备。”

卫肃来到庄子上便看到程萋萋倚靠树干,望着远方,一动也不动。

“据说这程姬已经在这树上望了三天了。主子您再不来,怕是这程姬就要成望夫石了。”

随侍的甘吉跟着卫肃,还没进南院就忍不住感叹起来。

卫肃身边惯用的人大多行事利落而寡言少语,几乎不说什么闲话,这甘吉是个例外。

果然,卫肃睨了甘吉一眼,示意他退下。

于是这南院里便只剩下卫肃和程萋萋两人。

晚风拂过程萋萋的裙摆,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娇小和缥缈,仿佛随时就能随风而去。

卫肃对于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极为不喜。他凤目微敛,纵身几跃便踩到了程萋萋身侧另一树干上。

远处耕作的佃户们三三两两扛着锄头正从地里慢悠悠地回来,仍唱着同一首歌: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在看什么?”

卫肃见程萋萋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佃户,不太明白这寻常之景有什么值得看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击壤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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