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然斟酌着汉子的言辞,娇声说:“瑜哥哥,你说这么多人,大费周章地抢劫,结果就只是为了这么点小钱,恐怕肚子都喂不饱吧。还有啊,作为山大王,还能一直尾随着人家,不要山啦,想吃牢饭了?几个人脑子不好使就算了,怎么还一群人脑子不好使。若换做是我,我才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呢,又不是闲着没事干,过了这家,我还有下一家可劫。临城的地方有官兵把守,是我才不冒这个险。”李汐然用着撒娇的口吻,眨着眼睛,说:“瑜哥哥,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啊?我怎么觉着,他们还没我聪明呢。”
李清泠脑子坏掉了?
李景沅张着一张嘴,欲言又止。
沈舟羡微一歪头,笑说:“确实挺奇怪的,所以啊,这对施府的主仆打从一开始就在说谎。”
施老爷静了半晌,这会终于憋不住了,急忙道:“我看你们才是一伙的,就是串通好了,借机救下我们,然后借着这个势头,在街上胡说八道,企图颠倒黑白!”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倒是先急上了。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沈舟羡先让姜晨他们把人给放了,然后才悠闲地继续说道:“先是高价雇人,又抛出话术,引导他们往你们定好的道走,再趁机抢先在半路上动手脚,一来是为了粮食能平安送到,二来也能拿回雇出去的银两。若是我没猜错,这劫匪应该有两路,一路是施老爷的人,一路才是真正的劫匪。劫匪向来靠山吃饭,断不会做尾随这种危险的行为,这位兄台说的一直尾随和劫钱财的,应该就是施老爷的人。他们在暗中保护着这批粮食,等快到城门时,再动手抢回施老板雇出去的银两。”
施老爷提着心,反驳道:“依你说的,我既然能从他们手中抢回雇金,那我干什么还需要用到他们,派自己的人不是更好,还能剩下一笔钱。为了安全起见,我也可以选择走安全的官道,何必冒险。”
“为什么要雇外人,你不是一清二楚么?”沈舟羡指尖拨着折扇,说:“因为偏僻和路程短。路程短,花费的时间和银两也会相应变少,省出来的部分又可以用在下一次的运粮上,这是事半功倍的好法子。而行道偏僻,又有盗匪,这是官府疏于管制的结果,这也就意味着沿途中可以免去一些官税。像你这种以卖粮食为营生的富商,这一年下来,官税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你才打起了这条近道,但又碍于土匪,干脆多找外边的高手来护送。高价雇人,又预支钱两,不就是为了给人定心,好让他们全力以赴替你办事,同时也方便路上见机行事抢回雇出去的银两。临出发时才将银子交到他们手里,亏你们想得竟如此周到。”
施老爷面色一白,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仆人到底是技高一筹,比起施老爷,显得镇定多了,他说:“好一番臆测,无凭无据,还空有漏洞。决定走哪条道的,是他们自己,可不是我们,何来的引导一说?他们如果走的是另一条道,那我们这计划不就完美泡汤了,那我们图什么,图多花一份钱吗?这位公子,我们施老爷是商人,商人逐利,这是抛不开的原则,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有做的道理。”
施老爷一听,不乐意了,小声声讨着,“你怎么把我说得跟奸商似的,这多折我的面子啊。”
“哎哟,我的老爷,您少安毋躁吧。现在可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弄不好是要走一趟衙门的。”仆人说:“今天是真碰着聪明人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施老爷不敢打诨了,紧着两只手攥着衣袍,老实得不像话,“好,我不打扰你,我闭嘴。”
“你们啊,全身上下也就这张嘴最硬了。”李汐然说:“瑜哥哥不是说了吗,当然是因为你们想得周到啊。谁能揣着一兜银子去绕远路啊,那多不安全,自然第一个想的便是绕近道了。”
这样的李汐然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她说话时的灵动俏皮。
施老爷手下拽着仆人的衣服,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壹程,他们可都猜对了,你说该怎么办呀?我才干这么一回,就被抓了个明明白白,太衰了啊!”
仆人壹程咬着牙拽回了自己的衣角,说:“我懂我懂,可也是真的衰。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钱都还给他们,并且还要多给一点,再看他们能不能就此和解。”
主仆俩在说,李汐然他们在听。
“你是个明白人,这么做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你们既然做了错事,总得要有惩罚,不然不长记性。”李汐然转头看向汉子们,“你们以为呢?”
汉子们本就靠着押送货物养家糊口,如今施老爷肯把钱两归还出来,他们也不想再揪着不放,毕竟真闹开了,难免会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保不准折了他们的信用,往后就更没人愿意找他们押运了。
为首的汉子说:“可以,我们本意也只是为了拿回钱,只要钱到手,我们自然没意见。”
“那可真是太好了!”施老爷激动地拍掌,“只要能用钱搞定的事,都好办。”
李汐然挖苦道:“方才不还是商人逐利是原则,舍不得多花一份钱,这会倒是又没那么在乎钱了。”
壹程说:“这位姑娘,那话是我说的,不是咱们施老爷说的,您就当我先头的话是在放屁就好了。话说回来,您刚刚说还要我们做什么?”
“泠儿,你让那个施老爷时常赈灾济粮,万一他反悔呢?”
李景沅说话时,小二正好上了一盘甜点,朝雨第一个伸手去拿,李景沅用筷子夹住了她毛燥的手,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地较着劲。
“不是有衙门大人监督着吗?今日动静闹得还挺大的,想必府衙里头已经听到风声了。”李汐然眼睛追着较劲的两人看,觉着挺有意思,心血来潮之下,她把李景沅和朝雨争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