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想着李景沅和陌兮的相处,在无边的夜色里沉默不语,直到来到了客栈,他又恢复到以往的细心精细。
他迅速安排好各人的住处,又吩咐客栈老板准备好饭菜,深怕吃食被人动手脚,他索性就在边上监顾着,待所有菜色都准备妥当了,他才挨个敲门让李汐然他们出来吃饭。
姜晨牢记着大家这两日在烈日下赶路,心里边躁热,胃口不好,特意吩咐客栈准备了十菜一汤,且多是些清淡下胃的好菜系,期间还上了消暑的冰饮。
陌兮年纪小,聪明但更爱玩,难免会不细心。听风则一向呆闷少言,脑子里想的只有保护好大家的安全,其他的一概不顾。而姜晨更像是三人中的润滑剂,既要做到不束缚陌兮和听风的特性,又要牵制着他们,还要兼顾大家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所以他对自己很严苛,要求必须在方方面面上都做得尽善尽美。这会他俯在案桌上,把从伙计那里打听来的,有关器店和食店评价都不错的摊铺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整理好后,才蹑手蹑脚上床睡觉。
李汐然他们夜里歇得早,今天早早就动身出发了。
白日里的东器城比夜里热闹太多,各家器店也都开了起来,闹街上吆喝声朗朗不停,到处欢声沸腾。李汐然一行人混迹其中,跟着姜晨去了闹街中最不起眼的一角。
今日只有一点微光,算不上热,甚至有点凉爽。李汐然他们还未走到,远远地就瞧见了刀光剑影,一柄一柄的刀剑反搁着,被挂在梯台的两侧,显得格外亮眼。
待他们走近,台下已经堵满了人。陌兮和朝雨都是爱玩的性子,发现台上有人在比武,自顾自地挤了上去,想要跟着凑热闹。然而,刚挤进一小步的二人到底还是低估了眼前的阻碍,眨眼间就被无情地推了出去。
两人无奈地摊着手,说:“根本就挤不进去。”
“那也没事,站在这也能瞧见。”李汐然看向台面。她在书上看到过比武示剑的纂述,这会觉得书里的描绘到底还是谦虚了,上边不是规矩的两人对打,而是三人厮打,“没想到,打擂的竟是位女子,看来这女子不容小觑。”
李景沅站在李汐然左边,张望着台上的两男一女,说:“泠儿,听你这口气,你是觉着那女子能赢?”
“那是自然,她连全力都没使出来,摆明了就是在玩那两个男人。”
李汐然看到台上其中一个胡茬糙汉蹿到女子身后,似乎想从背后偷袭于她。女子被前后包攻,却丝毫没有败下风,始终都保持着自己独有的节奏。
“这女子......”沈舟羡大概看穿了女子的攻势,少见地眼色有些无语,说:“下限有点低。”
李景沅听不出来沈舟羡话里的意思,一头雾水,问道:“打个架,怎么还扯出了下限这样的话,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什么。泠儿,你说呢?”
李汐然摇头表示不知,却在下一秒看向擂台时,明白了沈舟羡的意思,“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汐然的语气很平淡,却能听出里边带着的害羞。
女子笑起来,在收刀时忽地蹲了下去。前后两个糙汉显然没预料到这一面,挥出的刀已来不及收回,两糙汉的刀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擦出犀利的锋芒,这才有空低下头看,却吓了个半死。
“你!你这不知廉耻的女子!”
钢刀落地,糙汉急忙捂住被划烂的档口,在怒不可遏里狠狠瞪着蹲在身下的女子。
女子仰头朝他们笑,挑了个眉,悬在档口旁的两只手分别在半空中抓了抓,吓得两个男人登时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操!遇见女流氓了。
糙汉连刀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女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顺口说道:“这年头,难得见到这么纯情的糙汉。”
“女流氓。”听风踩着不知道谁的人头,几步跳上了擂台,指着女子骂道:“下流女。”
女子盯着听风瞧了一会,把刀架在肩上,轻佻道:“怎么,你这是路见不平,想要拔刀相助?看你这块头,还没刚刚那两个壮实,你行吗?”
“怎么回事?”陌兮脸上满是吃惊,“听风怎么就上去了,这也没给我们个准备啊。”
朝雨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堆青果。她就着青果咬了一大口,酸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含着一口软牙,说:“那傻小子不会以为这是比武招亲吧。”
“自然不是,听风的语气就不是那么回事,像是真的在打抱不平。看着吧,反正他都上去了。”李汐然第一次见朝雨手里的青果,觉得稀奇,又看到朝雨吃到后的拧巴样子,就更加好奇了。她从小到大吃过的东西都是宫女嬷嬷们精挑细选出的,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普通的果子,如何能让人吃出这般扭曲的神情?
她伸手从朝雨手里拿走一颗青果,咬了一口,甚至果肉都没咬下来,口里边又酸又涩,还带着一点苦,直接绷着一张脸,定住了。
沈舟羡就站在李汐然后边,看着她,小声问道:“清泠,怎么了?”
头上方传来沈舟羡声音,李汐然忽然眼睛一亮,又从朝雨手里拿了一颗青果,对朝雨眨了下眼,扭头仰望着沈舟羡,说:“这个果子我第一回吃,没想到还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沈舟羡倒也没怀疑,直接接过了青果,准备送入口中。
上套了!
李汐然和朝雨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舟羡,却让沈舟羡有了几分迟疑。李汐然心虚,抓着手里的青果又咬了一口,笑着说:“好吃。”
沈舟羡颔首,风平浪静地咬了一大口,又在润物细无声里注视着李汐然,李汐然笑着错开了目光。沈舟羡神色浮动,一笑,把手里的青果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