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在看清楚站在温苒身边的那个男人时,她忽然笑了,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那张征婚启事上的男人,可不就是此刻站在女儿身边的男人。
“我会不会是在做梦啊?”江毓秀在呢喃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体上那些细密的疼痛,好像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招手让温苒靠近一些,像小时候那样,笑着调侃她:“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位帅哥是个抢手货,我女儿很厉害。”
这些话让温苒想起小时候,她夸奖她踩了五块小地砖的童年趣事,她笑着笑着就哭了,拉着她的手说:“我不厉害,五块小地砖只有巴掌那么大,我一点都不厉害,如果你牵着我,一定能走五十块,五百块。”
她从小都那么粘人,到了这种时候也要说这种舍不得话,江毓秀摇了摇头:“干什么总要我牵着你,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一口气能走五百块,五万块。”
温苒还是哭着摇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走,我一步都不想走,你多陪陪我,你陪我。”
说话间,病房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人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哭到满脸泪水的温苒抬起头去,看到拎着高跟鞋进来的温晴,她把高跟鞋丢在地上,重新穿回脚上,走到病床前就对哭着温苒骂了句:
“赶紧擦干净你那满脸的泪水,看到你哭我就觉得心烦。”
温晴说话一向这样,张口闭口都是对妹妹的各种不满。
江毓秀没想到大女儿会来,拍了拍温苒的手背,嘱托她去病房的柜子里翻一样东西,等温苒走了,江毓秀就顺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任景川:
“这是你妹夫。”
温晴连妹妹和周贺云还谈没谈都不清楚,只是忽然间发现病房里有个穿黑衣服的陌生人,她落过去一个不太友好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只那么一会儿功夫,温苒已经从病房那边跑回来了。她把翻找到的红色盒子递给江毓秀,她手上扎着针,费了些力气才把盒子打开。
温晴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就僵直着身体站在床边,别过去没在看她。
那盒子里躺着一枚很普通的银戒指,因为看起来有些年代感,连装戒指的红色盒子都褪了颜色,也许是戒指的主人十分爱护,戒指上的银色纹路能看到清晰鲜亮的光泽感,江毓秀把戒指拿出来,递给站在床边的温晴。
温晴低着头看了一眼,抬手就将那枚戒指扫在了地上,她目送着戒指滚到床边的监护仪器下,愤怒的张口骂:
“谁要你的小破玩意。”
温苒看姐姐这个时候还在发脾气,哭着质问她:“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惹妈妈生气。”
“我为什么就不能惹她生气,她又不是我亲妈,当年她如果不做那么绝,我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旧事一旦重提就会没完没了,温苒替自己的母亲感到委屈:“妈哪里对你不好?你总是觉得她对你不够好,是因为你从未把她当成你亲妈,明明是你自己犯了错,却要把犯错的缘由放到她身上。”
“苒苒。”
说道情绪激动的地方,一双手忽然握住了因为她生气握起来的手心,温苒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凉意,抬起头看着站在身侧的任景川。
他的出声,让姐妹两之间激起来的战火熄灭了下去。
这位新女婿是个察言观色,心思细腻的人,这种时候出言制止,让江毓秀对他生了几分好感,她看着终于停下来的两个女儿,把目光落到温苒那边:
“我与你爸爸结婚二十三年,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不忠的事情,但是对于你,实在是很对不起,我忽略了很多很多,关于你在成长中会碰上的曲折和考验,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想想我这个做后妈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失败,但我终究,没能让你的人生过得顺遂,那枚戒指我一直留着,只想着找个机会还给你,只是没想到,还给你的这一天,也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天。”
温晴冷着脸往门外走,说了句:“如果你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我已经听完了。”
话音落下,温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抢救室里,大门被人推开又自动关上,传来死寂的空响声。
江毓秀叹了口气,看看站在身侧的任景川,又看看温苒,将死之人看什么都是释怀的,她把两个人叫到床边,握着温苒的手放在任景川的手上:
“我的女儿,是家里最受宠的女儿,她没有什么大缺点,就是有点胆小,又爱哭。今后的人生,拜托你不要让她掉眼泪。”
任景川紧紧握着温苒的手,点了点头:“妈,我不会,我答应你。”
江毓秀不知道任景川的为人,但他刚刚制止了姐妹两的争吵,也许他会是那个解开疙瘩的人,江毓秀想到这里,就觉得这辈子过的很圆满,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笑着说道:
“苒苒,妈妈没什么遗憾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吧,挺满意的。”
话音落下,刺耳的滴滴声从仪器里传了出来,在母亲心脏停止跳动的最后一刻,她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手心里还在紧紧握着她的手。
温苒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双手从从她的掌心滑落,小时候她总是不愿意放开的那双手,到了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放开。
温苒跪在床边,把脸埋在她的手掌心上,想让她最后摸一次自己的额头,她哭着说:
“我不满意,我一点都不满意,妈妈,我不满意……”
她一遍遍的说自己不满意,但是回应她的,却只有冰冷仪器里传来的滴滴声,直到医护人员进来善后,温苒才在任景川的搀扶下出了抢救室。
她看了站在外面的温晴,便松开任景川的手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