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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在电话里讥讽她:“我说小温总,让利虽然是让合同能继续谈下去的筹码,但介于你数学不好的原因,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捷力酒店全国两千多家连锁门店,如果每一份床品让利百分之三,相比去年,我们至少少赚五十万……”
温苒提醒道:“是五十四万一千零两百块。”
但如果合同谈不下去,少赚的又何止是这点钱,失去最大的客户,会让裳凡的年收跌破危险线。
温苒研究了裳凡前几年和捷力的合同,相较两年的利润对比,算的有零有整,比王总粗鲁计算的更详细一些,这也说明了,她提出百分之三的让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当然,她不会傻到在谈判桌上亮出自己的底线,从百分之一开始谈起,百分之三只是最坏的打算。
听出温苒全然没有要找他商量让利金额的意思,王总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小温总,想当初我们和你爸爸创业的时候,哪怕是一双儿童袜子的定价,都是需要知会我们……”
“王总,您也知道用当初来形容你在公司里的位置已经属于过去式,上个月,公司基础资金链断裂,工厂罢工,生产线全部罢停,是我卖了温家名下的不动产来救的急,王总拿了那么多年分红,名下十套房产,怎么不见您抛售一套来救急?”
王总咬着牙提醒她:“小温总,你爸活着的时候还叫我一声大哥呢!”
温苒毫不掩饰自己对他这位公司老股东的不敬重,礼貌的推醒他:
“王总,你和我爸是兄弟,但我和你只是上下级,你今天又请假,员工绩效全勤奖该怎么扣就怎么扣,感谢你手里还握着百分之十原始股吧,不然我早就让你卷铺盖滚人了。”
她现在没钱收购王总手里的百分之十,以至于不得不和他胡搅蛮缠。虽然知道这种倚老卖老的公司股东没办法赶走,但说点狠话恶心一下也算出了口气。
那之后不久,赵秘书就把意向合同打印好送了过来,温苒翻了一下,抬起头问她:
“你跟在王总身边几年了?”
赵秘书如实回答:“四年。”
“你认为你能跟王总几个四年?”
小温总和她聊天的内容看起来和工作无关,但又息息相关,赵秘书混迹职场多年,若是还听不出温苒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四年可以说是白混了。
小温总是在抱怨她刚刚和王总报告合同的事情。
她自然是先表明了一通自己对公司忠心耿耿之类的话,并表示自己会一直为裳凡做贡献。
赵秘书回答的还挺有技巧,完全没有要为她做贡献的意思。
公司换了新的管理人,有眼见的职工早就已经开始站队,温苒作为一个被推上来的,收拾烂摊子的继承人,没有谁服他,更别说是赵秘书这种职场老人。
她企图说服赵秘书:“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家里出事,我更愿意在父亲的公司里当个设计师,现在我无路可退,我很希望身边能多一些像你一样的得力干将,如果你能到我的麾下,第一秘书长这职位你能一直稳坐下去。”
赵秘书对温苒的就职经历如数家珍,要知道,当初王总在办公室里把她这个继承者数落的一文不值,说它是筷子捏在手上都不知道夹菜的千金小姐。她当初变卖家产的时候,王总还在嘲笑她,说她自私,完全不管不顾员工强烈要求申请破产的意愿,在拖下去只会让债务扩大化。
这种不为员工考虑的领导人,简直是公司的灾难。
她认为,跟在王总身边是个明智的决定,因为原始股东的优势是可以保证职场地位不动摇。但是这几次来替温苒处理事务,她又觉得,小温总好像并没有王总说的那么糟糕,明明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却在股东大会上强压了自己姐姐一头,再一次否决了破产清算协议。
包括现在,大客户捷力酒店的合同续约问题,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冷静的不像是二十三岁的应届毕业生。
稳坐第一秘书长确实很诱人,但她毕竟是职场老人了,知道某些允诺也不过是管理层拉职工站队的手段。
她看不到小温总任职给公司带来的绩效,这种时候隔岸观火才是正确的做法。
赵秘书的这些小心思,温苒又怎么会看不懂,她在公司任职那么久不就是因为没有带来可以看见的绩效,现在只管把橄榄枝和大饼抛出去,如果现在不拉几个老员工进自己的队伍,以后王总和李总势必会成为隐患。
温苒没让她当下做出选择,挥手把人请出去,捏了捏眉心的位置。
长期碎片式睡眠的后果是让脑神经衰弱,扯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温苒把赵秘书递过来的合同审阅完,太阳穴疼的没办法,只能伏在办公桌上浅眠了一下。要不是后来保洁员许慧琴进来打扫卫生,她都不知道这会儿距离下班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许慧琴看她脸色不好,伸手往她脑门上摸了一下:“苒苒,你好像有点发烧,要不要吃点感冒药。”
晚上是捷力酒店采购部部长的饭局,这种场合免不了要喝酒,吃了感冒药就不能喝酒,他们现在是属于与有求于人的那一方,她不能一口酒都不喝。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慧琴阿姨的提议,给秦仲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楼下等她一同前往。
她刚走到电梯口就收到了一条讯息,出差三天的任景川主动给她发了条微信:
-【苒苒,晚上回家吃饭吗?】
温苒下意识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回来了?】
-【但是我今晚有饭局,晚饭在外面吃。】
电话这端,早已到家的任景川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