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林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凭什么她一入宫就能得到自己费尽心思争夺的圣宠?
明明自己与她们这贵女一样同为圣人嫔妃,为什么殿下就这般讨厌她而青睐一个新人?枉她有“贤后”空名,什么处事公正,不还是依着家世下菜碟吗?
同她一样嫉妒这个新人的嫔妃还不少,只是她们早已习惯了圣人的薄情,对于受宠这种事情已经不做妄想。
郑昭媛不悦地看着沈芷柔,她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脸上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装给谁看?
韩贤妃挑眉细打量沈才人的容貌,觉得皇后的眼光确实不错,此女面容明艳又带着未经人事的清纯感,是圣人喜欢的口味,只是皇后什么时候也玩起了挑人固宠的把戏?
坐她下首的周昭仪虽惊讶于皇后对表妹的青睐,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得向表妹示好,见她一直没反应,便提醒沈芷柔:“沈才人还不赶紧谢恩?”
沈芷柔被她唤回了神志,强笑着行礼谢恩,然后在众多嫉妒羡慕的眼神中回位坐下,后面高位妃们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乱成一片。
请安结束后,她脚步虚浮地走出凤仪宫,在门口等着的春儿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小声问道:“才人这是怎么了?”
沈芷柔沉默摇头,不言不语。
按规矩新人初次侍寝时圣人都会留宿一夜,之后能不能让圣人留宿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皇后见思水轩里就一个宫内老人,怕沈芷柔准备不周,就派曼语帮她安排。
曼语领命出宫时,见沈才人还没走远,便笑追上去说明来意。春儿听完心花怒放,替主子谢过曼语,同时扶着沈芷柔的手稍稍用力,提醒她别失态。
沈芷柔也明白不能让旁人看出她不愿侍寝的心思,便一路强打起精神同曼语寒暄,曼语见她这幅不骄不躁的样子心里很是满意。
回到思水轩后,奴婢们听到自家主子今晚要侍寝,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干劲十足地听曼语指挥。
沈芷柔见曼语忙去了,卸下了脸上的假笑走进内屋,又从铜鎏金宝箱里拿出瑄郎送的玉如意睹物思人,春儿见状连忙关上房门。
她面上满是失望之色,低声问道:“陆三郎与才人见面时不是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低贱不配才人,才人又何必对旧人念念不忘呢?”说完就伸手想拿走沈芷柔的玉如意。
沈芷柔躲开了春儿,抱着玉如意坐在床上,声音哽咽地回道:“他自贬是怕我被他连累,春儿,你自幼跟着我,难道还不明白我对他的心吗?”
春儿见沈芷柔不肯清醒,便不再劝说,而是转身出屋找朱环,她只能指望另一个人决绝点让她彻底死心。
正在做事的朱环被她叫到偏僻处,她拿出赏钱嘱咐道:“让你老乡和那个罪奴也沾沾才人的喜气,另外让那罪奴替圣人写十首催妆诗。”
朱环不解地问:“春儿姐姐要催妆诗有何用,这不是男子娶亲才需要的东西吗?”
春儿轻叹一口气,“哪个女子会不期待自己出嫁时的场面,才人年纪轻,正遗憾享受不到郎君亲迎的乐趣,我便想着拿几首催妆诗哄才人开心。”
朱环笑道:“春儿姐姐真是有心了,奴婢立刻去掖庭局。”
掖庭局里的氛围与以往比少了几分死气沉沉,皇后殿下的懿旨传下后,被关在这的罪奴们心中都燃起了希望,她们盼着能早点走出掖庭,教人识字对她们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吴定正忙着掖庭局令交代的任务,见朱环此刻来找十分意外,听完他的来意后,收了赏钱贺道:“恭喜才人,你以后若是得势了,可别忘了提拔我。”
随后他低调地找来陆文瑄,朱环把春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希望他尽快写完,他不能在这呆太久。
陆文瑄闻言喉咙发紧,抿着唇沉默片刻后才说了句祝贺的话,随后面无表情地提笔,可他脑中此刻毫无思绪。
朱环见他久久不落笔,便出声催促,陆文瑄看着纸上的墨汁,压着嗓子道:“劳烦两位中官在屋外稍等片刻,陆某需要独自沉思一会。”
吴定正想与朱环再多亲近些,希望能借着沈才人的势脱离这个没油水的地方,借机拉着他到屋外闲聊。
见他们出去了,陆文瑄的脸上才闪过一丝痛苦,他放下笔呢喃道:“圣人才不会为嫔妃写这个...你为何还不死心?”
在陆家出事之前,他都数不清自己为她写了多少情诗,大婚时的催妆诗他更是想了又想,但情随事迁,如今的他已不配为她写诗,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傻下去?
他强压下心中的怜惜,绷着脸写了十首绝情诗,字字句句都在否认他们的过去,他心道:“陷在泥潭里的将死之人哪配得上这般好的女郎,这副残躯也就堪够复仇,不能再妄想其他。”
随后他面色苍白地打开房门,把诗文递给朱环,朱环拿了就走,吴定道了声谢后也回去忙内务了。
因策文代笔一事,陆文瑄有了独立的屋子。在回房的路上,他胸中的郁气不断翻涌,待走到住处附近时,他忍不住地吐了一口血。
“三郎!”一声压低的尖叫声自他左侧传来。
他侧身望去,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正含泪看着他,“秋月?”
春儿刚送曼语姑娘离开,便见朱环匆匆跑回来,看到陆三郎写“催妆诗”后,她满意地笑了,朱环见她如此也就安心退下。
沈芷柔因早上太过伤神,不知不觉地搂着玉如意睡着了,再醒来已是午膳时分。
因她今晚侍寝,尚食局送来的菜色都比往常精致,她嘲讽一笑,随便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春儿立在一旁皱眉劝道:“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