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早晨来,海子的脑袋还是乱哄哄的,干啥也没有精神。不时走出屋往月亮门那边看看,似乎在等待什么。晌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这才恢复了些精力。 过晌,云二爷把海子招呼过去,让海子抱了一大捆黄仙纸,也就是给死人烧的冥纸,云二爷让海子跟他去王二爷家,说王二爷过世了。 海子跟在云二爷的身后,心想这可真快,昨天刚刚听说病重,今天就走了,怪可惜的!王二爷也是个好人,村子里的人可是大多都夸他正直,能跟当胡子的儿子撇清关系。 云二爷是这个村子的首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当然都会到场,而云二爷的到场,这也是村里小户人家的一种荣耀。 这不,云二爷还没进院,王二爷的儿孙们早已走上前来磕头、报丧,接过了海子手中抱着的冥纸。 云二爷走到灵棚前深深地鞠了三次躬,表示对王二爷的哀悼。海子也在云二爷的示意下,走上前去跪地磕了三个头。 王家人也把一小块孝布系在了海子的左胳膊上,屯子里死人就有这个规矩,对前来吊丧的晚辈都这样。 “家里还需要啥帮忙的,尽管说。请大支客了吗?请阴阳先生了吗?给大当家的送信了吗?缺啥少啥的吱声,红白事不是一家办的。 要节哀顺便,把王二爷的丧事想的周全一些,咱们这个家不能落过,丧事要办得体面一些。王二爷这一辈子也不容易,走了咱们要好好送送他,让王二爷安心的去天堂吧!” 云二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嘱咐得也很体贴,更是周到,让王二爷的家人自然很是感激。 “一切全凭云二爷做主。支客、阴阳先生也都请来了,正在上房议事,大哥我也派人去告诉了,明天就能赶回来,还有一些亲戚朋友啥的,也已去报丧了。云二爷请进屋,再帮我们拿拿主意。” 王二爷的儿子说着话,就把云二爷让进屋里坐下。王二爷的家不算是很宽敞,家里又来了这么多的人,自然就显得比较拥挤,但总体上还是比一般小户人家强不少。 云二爷进屋以后,大支客和阴阳先生把正在办的事和打算办的事向云二爷详细的介绍了一遍。云二爷觉得安排得很周到,还夸奖了大支客和阴阳先生。 “很好、很好,再往细里想想,尽量办得周全、别落过。不知灵柩准备要葬在哪里?” “这还得等王大当家的回来才能最后定夺。咱们这屯子风水最好的当然还是东转山子,那可是块宝地。” 阴阳先生不假思索的就随口而出,没想到云二爷立即就把阴阳先生的话给怼了回去。 “那可不行!你是个猪脑子呀?那里是块宝地,但是离我家祖坟太近,这可不行! 咱们这屯子大都埋在了西南甸子,那地方也很好,风水满满,可以在那里选一个可心的墓地。” “那是、那是。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云二爷可别往心里去。”阴阳先生见云二爷有些不高兴,于是慌忙解释。 “好了,我要走了。王二爷的丧事安排得很明白,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再告诉我,我明天抽空再还来。” 云二爷站起身,顺手塞给王二爷的儿子十几块银元,领着海子走出了王家。 王二爷的儿子和前来帮忙、吊唁的人把云二爷送出了院子,正赶上前去报庙的王家男女亲戚回来,哀哭声伴着喇叭的哀乐,让这个村庄笼罩在悲凉的气氛中。 “早点把牲畜都圈好,门插好,千万别让牲畜晚上跑出去。大门更要早点关上,上好锁,晚上谁也不能走出大院。 海子你和久子前后院多溜几趟,月亮门今天就不用锁了,把狗都放开。告诉前院的几个伙计,今晚轮流到大墙上守夜,都辛苦点。” 云二爷吩咐海子去办这些事。赵爷不在家,海子就成了云二爷的传话筒,好在这个时候长工们大多都回家去了,云家要安排的事情也不多。 海子按照云二爷的吩咐,前后院地跑了两遍。仔细地查看了猪圈、羊圈、牛圈和马棚,一切料理好后,就早早地锁上大门,告诉大家轮流守好夜。 过去,这些活都是赵爷来安排的,现在赵爷不在家,海子就按云二爷的安排去做了,俨然有些少东家的派头,当然这是留下来的伙计们这样认为的,因为海子安排这些事也很得心应手。 海子给马填完草料,又到了昨天梦露来的时候。黑狼依然是前钻后跳地追逐着他,像个尾巴似的。海子往草棚里走,心想今天梦露该不会还来吧?不知咋地,海子特想跟梦露见面。 回到屋,海子点亮了灯。梦露果然没来这个小屋,他幻想的事情没有发生。海子打扫打扫炕,把被子铺上焐好,然后点火烧炕。海子心想,得多烧点,上半宿守完夜后,回来睡觉能更暖和。 云家大院一般情况下都得派人守夜,人员安排在大院的西南角和东北角。云家大院内只有两进房,前院则要比后院大许多,是云家长工们主要的居住活动场所。 前院的正房从东面数,依次是伙计们住的大居室,小居室,吃饭的餐室,厨房和仓库。而正房了两侧分别开有月亮门通往后院,但西边的月亮门并不时常开启,只有储存粮食和卖粮时才用得上。 前院的东面从北往南依次是海子和师父住的屋子,装喂马用的草料棚,确实这些都是一个屋。然后就是马圈,再往南就是茅房了。 西面的一排房子则有两个磨房,以及伙计们多时的临时住房和一个更大的库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