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姐姐了,六皇子从前也是这般,一饮酒就上脸。”
傅逢若的手没动,她的眸子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深,语气里已经是出离的愤怒。
“三妹妹,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姑娘家,还是名节最重要,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客了。”
傅晚莹像是没听到,很自然的坐下,四下打量这屋里的场景,回头笑吟吟的看向六皇子,问他:“我不太喜欢这屋里的摆设,这虹豆红釉盘也太难看了,还有那墙上挂着的挂轴,通通都不好看。”
六皇子不知道听没听清,迷离着眼睛,半晌点了头:“你打小就喜欢的和旁人不同,爱怎么布置就在布置。”
这话无疑于一道晴天霹雳,傅逢若差点没站稳,撑着桌子看着面前的两人,解酒汤也尽数洒了。
门外的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旧香便大着胆子来问:“王妃,可是要唤奴婢进去?”
傅晚莹欣赏了会儿傅逢若的表情,朝六皇子甜甜笑了笑,便往外走去。
门口的珠翠发出了叮当的碰撞声,傅逢若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行礼声,和傅晚莹娇俏的声音:“二姐姐慌手慌脚的,把给姐夫的汤都是洒了,也不知姐夫生气没。”
屋内落针可闻,傅逢若冷笑一声才开口:“不知王爷是何意。”
六皇子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眼睛清明,哪里有半点醉的样子。
傅逢若嫁了他两年,哪里不知道他平日里酒量还不错,只不过惯会装样子。
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料,才能在前面几个忙着夺嫡的时候,不被人注意。
傅逢若闭了闭眼睛,六皇子到底念及这两年的情份,还有她那份出力不少的嫁妆,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傅逢若别的没有,外祖家却是经商的,母亲给的陪嫁是轰动京城的,她嫁给六皇子的时候,远在金陵的外祖一家又给了一大笔的嫁妆。
加上原来她母亲留下的,可以说让京城里的这些官家太太们都吃了一惊。
六皇子四处的打点,需要的人手,来往的买卖,哪里不需要银子?
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上下打点用的银子,俱都是傅逢若从嫁妆里拿的。
六皇子一开始还用着不甚安心,拉着傅逢若的手发誓以后若登了大业,一定让她做皇后。
皇后不皇后的,其实傅逢若也并是那么热络。
她只要六皇子待她的那份心。
渐渐的,六皇子用起银子也不在那么手软,连宫里常年不得宠的怡妃,也受了六皇子的孝敬,每个月拿到宫里的银子就不计其数。
两年过去了,六皇子终于占稳了脚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再也不是用银子就能拿来添补的。
他的野心越来越大,张家在朝上有人,此时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局面。
不过是双向选择罢了。
那她呢?
傅逢若忍着眼泪没掉下来,六皇子走到门口的脚顿了片刻,想到一向坚强的傅逢若对他的好,回头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既然是姐妹,也一定能相处的不错,总比外人来的好。”
傅逢若没回头,嘴角却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当初知道她要嫁的人是六皇子,她就知道后院里少不了女人,只没想到才两年不到,除了屋里的妾室,连傅晚莹也掺和了进来。
旧香见六皇子走了才进来,一见屋里地上的汤汁,先让晴柔去打扫,自个上前扶着傅逢若。
这才看到她不知道何时已经满脸的泪。
“姑娘?!”
旧香被唬了一跳,轻叫了一声,扶着她坐了下来。
傅逢若那晚辗转反侧,第二日便回了傅家。
她抱着一丝希望,先去外院见了傅广平,见了礼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父亲可是早就知晓?可是早就同意?”
傅广平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眉眼不动,饮了茶之后才点头。
“你妹妹自小身子骨弱,嫁到别家我也不放心,正好你是稳妥的性子,可以好好的照顾她,毕竟她肚子里已经有六皇子的骨血。”
傅逢若舌尖被自己咬出了血,浓烈的血猩味在唇畔回荡,她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在书房里回响:“那父亲,可是妹妹要来给我做小?”
“你妹妹怎么可能做小?就是我答应,张家会答应吗?”
傅逢若眼圈红了又红,嗓子干哑的问:“那就是我做小了?”
傅广平叹了口气:“你妹妹和六皇子情分非同寻常,她难得有喜欢的人,你怎么就不能让着她?又不是让六皇子休了你,等到以后……你自然也是有泼天的富贵。”
傅广平看不起傅逢若的外祖家,要不是那年有算命的说傅逢若是克长辈的命格,她也不会被送到外祖家。
等被接回京城里,每次和傅晚莹有了分歧,傅广平也总是让她让着傅晚莹。
因为她小,因为她是妹妹,因为张家在朝中的势里大,因为她身边没有一个相帮的亲人。
更因为,家里的人都喜欢傅晚莹。
傅逢若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腿,也不行礼便推了门出去。
她就知道会这样。
来也不过是让自己死心。
傅老太太和张氏早就听说傅逢若回了府,正等着她过来请安,顺便把一肚子的道理和她细细掰扯。
傅逢若不会不答应,也不敢不答应。
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傅逢若,一问门房才知道她早就从外院走了,看着像是往皇宫的方向去。
老太太和张氏都是一惊,忙把傅广平叫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