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害怕。
干瘦的颧骨只往里一缩，学着旺仔的口吻，痞里痞气的说：“回老师的话，我叫……”
打了个磕巴，本来想编一个有趣的名字，骤然想起自己在开始交换姓名时报了真名，不由得咬牙道：“我叫杨帆。扬帆起航，芜湖起飞的杨帆。”
说道芜湖时，他原本尖刻的声调刻意掐高一度，似破掉的高音。
景絮：……救命，好油腻，脚指头快抠出一座教室了。
杨帆浑然不觉，再开嗓时，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美美老师，人如其名，你长得真美丽。穿着红裙，像浴火涅槃的凤凰似的。”
“是么？”付美丽脸上携着饶有意味的笑，“那你具体说说，我美在哪里呀？说好了给你加分哦？”
杨帆心下一喜，抬眼扫了眼付美丽的疙瘩脸，疤痕头，又慌忙的将视线锁定在她身后的黑板上，咬牙吹了一箩筐彩虹屁。
“哦？这么说来。”付美丽轻轻笑着，声色如山泉浸玉，她忽然抬指，蘸着粉灰的指尖往旁一点，“她是你女朋友吧？老师想知道，我和你女朋友，谁更美呢？”
杨帆嘴唇蠕动一下，想回答，又似乎在犹豫什么。
付美丽提唇：“没关系，实话实说吧，即便你们在谈朋友，老师也不会扣你操行分。”
闻言，杨帆狠狠地松了口气，干瘪瘦削的脸庞因他提气松气的缘故绷的有些紧。
他抬指揉了揉，歉意的瞥了眼身侧的女孩。然后，夸张的捧笑赞美：“美美老师，当然是您更美啦~你是天上火红的太阳，璀璨耀眼的红宝石；我女朋友嘛，只是地上的泥土，路边的野花，哪里比得过你呢？”
“啊哈，小嘴可真甜。”付美丽小而圆眼眸弯起，针尖状瞳仁转动，落到杨帆身侧女孩青白交杂的脸上，陡然一笑。
“虽然老师很想割下你甜蜜的小嘴，作为标本珍藏。可惜，杨同学，你似乎忘了这节课的内容呢？”
这堂课的内容……
杨帆恍惚的翻开语文课本的第四十四页，血红的两字折跃入他眼底。
真诚。不可玷污的真诚。
“你知道吗？”付美丽清泠的声音转为诡吊，阴恻恻的笑涌入每个人耳底，“被玷污的真诚，需要鲜血来清洗。”
言罢，癞头上几根稀疏的头发竖起，贴着头皮褐色的疤痕块块掀动，像是头顶鼓起一层湿漉漉的□□皮，密密麻麻的孔洞里流着脓血。
红裙旋下讲台，血红色高跟鞋紧接着敲开地面。
笃笃笃，急促的三下后，她出现在杨帆面前，细腻雪白的手掌顿在杨帆头顶上，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老，老师，我，我。”
杨帆干瘦的身体抖似筛糠，勉强支起的双腿在付老师的轻抚下，竟忽然失了力道。
只因那柔弱无骨的、蘸着鲜红粉灰的指尖，竟恰好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
砰。
桌椅推开的噪声，伴着头顶嗡鸣的扇叶刮合的响动，杨帆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呐喊：“我，回答，回答错了，美美老师，我接受您的体罚。您千万不要，求您……”
他手面攥紧，青筋鼓开干薄的皮囊，如瀑的汗水在地面濡成一团人型。
“体罚是正常的，那是老师关心你的表现。杨同学，你要记住，真诚是每个人的必修课哦。”
话落，阴冷的风衔盖整片教室。
噗嗤，像是尖锐的东西刺入□□的声音，紧接着，高跟鞋缓慢的敲了三下，付美丽闪身上了讲台，手里拎了颗勃然跳动的红心。
“啧。”纤细的指撑着心脏把玩，随意捏了一会儿后，付美丽红唇泄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哼声。
景絮眉心一跳，心道不好，连忙偏头躲避。
果然，咕叽又粘稠的摩挲声后，肉块破碎的闷声再次提起。
血液迸着脏器的碎片似天女散花，砰然爆开。
喵的，这个没素质的老妖婆！
景絮暴躁的挼了下头发，闭上眼，顺带屏住呼吸，静静等待血肉碎片砸上脑袋。
谁知，头顶风扇嗡然大盛，扇叶似吸尘的风机，转动的只余下残影。
空气中的肉块、鲜血、红红白白一系列莫名的玩意儿，连同尘埃一起，全部被搅入扇心。
接着，一股清凉的小风送来，景絮怂了下鼻子，桃花眼不敢置信的眨了眨。
哇塞，全自动化、辨识科技？
只卷垃圾，循环送风，清新空气！通关时，要是能搞一台风扇回去，那可贼拉爽！居家清洁都不用操心了！
景絮在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盘算着。不想啪嗒一声，似水声滴落的声音。
才夸完这小风扇就拉胯了？？
景絮奇异的抬眼，恰好与付美丽来了个眼神对撞。
她轻咳一声，朝美丽的老师微微一笑。
付美丽也鼓着疙瘩脸，分外诡异的回她一个笑容。
在她的注视下，付美丽优雅的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掌。双手抵合，享受似的交相摩动。
指尖上那些黏腻腥臭的碎片，也被缓慢的抹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