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难听，于是便以识海传音。
“顾图南。”
顾图南为雪拒霜撑着红袖，闻言抬头向上看。
他的声音颇为严肃，一边说一边从红袖中抽出伞剑，将伞柄递给雪拒霜，略微低头确保雪拒霜能听清他的声音。
“大小姐不必如此，倒不如说，在我听来，大小姐的声音十分特别，至少我不讨厌。”
雪拒霜接过伞，轻轻颔首。
伞剑带着杀意刺向毫无防备的浮梦岛长老，长老勉强躲过，却依旧被挑了一块肉下来。
顾图南嫌弃地将肉从剑上抖落，可惜道：“没死啊。”
“你在干什么？”
长老惊怒地看向他。
顾图南将伞剑撑在地面，对周围一圈拱手。
“还请诸位海涵，我家主人不喜欢有人非议秋知意道友，若是有的话，怕是要让你们见一下浮梦岛的待客之道了。”
长老怒而看向雪拒霜。
“你是不顾浮梦岛的死活了吗？”
雪拒霜嘶哑出声，声音如同蛇类划过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一片湿冷的滑腻。
“我连自己的死活都不顾，既如此，就玩得开心一些吧。”
在苏蕤兮被解救之前，她的人生被复仇占据；在知道她父亲不过是天机阁的杀手之后，她的人生再次陷入迷茫。
反正她也只剩下短短百年，既如此，她就顺遂心意，玩得开心吧；若是能给天机阁添堵那自是再好不过。
雪拒霜的话一说，之前的非议自然戛然而止，只是关于秋知意，此时大多数人都怒视向她。
天道绝对无错，那么错的人就一定是她秋知意！
张采书嘴唇嗫嚅，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孙家村起，她就应该注意到异样，不是吗？
还有云翳师兄游鲸之事，上古大族为何失踪？为何入魔需要有资质要求。
若是这一切都是天道的错呢？
想到此，天上的劫云再次聚拢，大有劈下之势。
青冥的手指微动，劫云再次消散。
张采书见此，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不禁生出一身冷汗，并非为自己，而是为整个修真界。
天道失格，那修真界呢？
她并非逃避之人，只是此时她的思维一片空茫，前路茫茫，但似乎都是死路。
谢涯知早已知道真相，他此时回望张采书，看出她的迷茫，她此时还有选择，而谢涯知当年是并无选择被逼着入魔的，他轻轻揉了揉张采书的头，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事在人为，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拖后腿了。”
张采书点点头，漆黑的眸子嵌在苍白的脸上，里面映着秋知意的背影。
殷楚楚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想不明白为何她要遭受这些，她不过是好奇了些，她无比想要逃出化魔池，走到万剑宗聚集的地方。
她的头发被她揉得散乱，刘海也遮不住她额角的疤，她指着秋知意，看向盛昆玉等人。
破罐子破摔。
“你们在干什么？她是被天道否定的人？你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与天道作对？！放我走啊！放我走！我不过是不小心到这里的，并非与他们一起！”
后半句是对着上方吼出来的。
秋知意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她吼音中颤抖的哭腔。
叹了口气，到底是殷神悦此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算是给了殷神悦一个容身之处。
殷楚楚对她的抵触甚至排斥所有人都可以感知得到，此次就算是帮她最后一次。
殷楚楚此番即使与她划清关系想必也不会好过，更何况她心性一般，若是不成长起来，恐怕迟早会生出心魔阻碍她的修为。
“青冥？可否帮我一个忙。”
青冥一下便猜到了，他叹了口气，想要拒绝却又不忍心秋知意为此苦恼。
“最后一次。”他语气生硬。
秋知意仿若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只把它当做约定，声音带着舒缓的笑意。
“嗯，最后一次。”
微风轻起，魔气被清风轻轻吹化，殷楚楚被风小心托起。她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万剑宗弟子所在处。
青冥天青色的眸子从秋知意身上艰难拔开，对殷楚楚不冷不热地点头：“受人之托。”
殷楚楚被终于脱离那个疯狂的环境的狂喜冲昏了头脑，即使是看到江晚宁都觉得她此时无比顺眼，她跪坐在地面，不顾形象地泪流满面。
能做主将殷楚楚送出化魔池的人选不作他想，星移歪了歪头，十分不理解秋知意的作为，若是她，受她恩惠还敢如此背刺于她，那人必定会被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采书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暖意。
盛昆玉点点头，对秋知意再次加分，心想要回去细细汇报宗主。
但这并非秋知意所想的，她做事只是因为她愿意去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连石青自然也知道，但此时不管他如何信任秋知意不会入魔都无法，在利益权衡面前，秋知意的砝码太轻了。
因为秋知意动用灵气，魔气以更加势不可挡的速度顺着她的经络蔓延。
而解决办法，自然是她完全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