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惨？
像谢涯知这般因发现了秘密被阖宗追杀，又因答应了神秘人机缘巧合入魔的已经算是魔族中的幸运儿了。
说出来都会被一众魔族嫉妒得不分昼夜、锲而不舍追杀他的那种。
魔族就是这样，他丝毫没有夸张。
秋知意在魔族众人面前一贯是游刃有余的君主形象，很容易让人忘记探寻她的过往。
在亲眼看见之前，谢涯知只以为是“很惨”的标签，这已经足以激起他的愧疚心理，至于有多惨，他想象不出来，也不敢想象。
这种心情，在他知道殷神悦与秋知意的灵魂实际上是一人时尤甚，他仿佛也被割裂成两个人。
一个迫切想要知道她们为何会分成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另一个却不愿面对，甘愿被关在黑暗中，就此沉睡。
他以为不询问不细想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而如今，他竭力逃避的真相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在他面前展开。
谢涯知捂住自己的眼睛，发现手心一片湿漉漉的冰凉。
他笑出声来，却像是在哭。
————
姜小楼前世与秋知意并不熟悉，她性格如此，对于并不熟悉的人也不会去投注太多关心。
只是偶尔从云止戈或韶清秋那里听一嘴，比方说连石青代替死去的师尊收了个徒弟啦、楚离捡了只小雀啊、小雀化形了之类的。
在楚离力排众议要将小雀收为徒弟的时候，姜小楼并不意外，只是她会以为楚离会一直对小雀如此好下去。
这些年她也收了个徒弟，云止戈自想要收秋知意为徒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后对秋知意的关注就降了许多，也很少在她面前提及秋知意。
也因此，姜小楼是从谢涯知口中时不时听到有关秋知意的消息的。
刚开始秋知意如普通的弟子一般，只是因为她妖物化人的身份，难免受到诸多排挤。
秋知意并不在意，倒不如说有时候她都迟钝到没有发现别人对她的排挤，她全身心地都扑在修炼上，他人的看法与她毫无干系。
秋知意看不出来，但是谢涯知却是个人精，他见到了也会搭一把手。
在楚离又收了两位弟子后，秋知意的消息逐渐岑寂下去。
反正是不熟的人，姜小楼也没多询问。
在听到秋知意的消息，是姜小楼无意间听到赵淼的崩溃，连石青在一旁安抚。
她这才知道，秋知意竟然被他们用做药材。
姜小楼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万剑宗送来的药材，那时秋知意尚还有自由活动的空间，她曾经与秋知意交谈过一二，若她需要帮助，她可以随时伸出援手。
却被秋知意拒绝，她心中自有一杆秤，在还完万剑宗的恩情后，就打算彻底脱离万剑宗。
姜小楼见她已经将自己的去处安排得明明白白，便不再插手。
只是万万想不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秋知意刚好被关入玄阴水牢丧失自由的时候，也是谢涯知发现浮梦岛的秘密大开杀戒的时候。
姜小楼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相比之下，优先级定然是她的弟子谢涯知，其他的事情等到谢涯知安全后再论。
却不想，谢涯知被万剑宗判以死刑。
姜小楼自是相信谢涯知说的浮梦岛培养魔族、他所杀的均为魔族的话，只是在场的连石青说他是一派胡言。
那谢涯知也只能是一派胡言。
姜小楼用言灵帮助谢涯知逃出万剑宗后，也彻底失去了谢涯知的消息。
再想要回过头来找秋知意，却发现，不知连石青将她藏身何处，连气息都感知不到。
姜小楼的言灵有诸多功效，但却不是万能，再者她让谢涯知在楚离的剑下逃出万剑宗，已然消耗太多灵力。
遍寻未果，连石青又一直与她打着机锋，姜小楼失望之下，脱离万剑宗，之后就彻底断秋知意的消息。
只在后来魔主九死出世之时，听说过九死似乎是万剑宗弟子的身份。
她当时以为秋知意已死，毕竟就万剑宗那种盘剥人的法子，几乎没有人能活下来。
但万万没想到，九死竟然就是秋知意。
这是她在今生才发现的，前世她一直认为九死与秋知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也确实如此，一个是盛气凌人、大权在握的魔主，另一个确实任人肆意摆弄、毫无脾气的阶下囚弟子。
两者差距实在太大，姜小楼并未联想起来也是理所应当。
旁观了秋知意的入魔过程后，姜小楼才觉得“堕魔”短短二字其中蕴含着多少辛酸苦痛。
大抵是亲近之人，让她的共情心理无比强烈。
这怎么能用“堕”字简单否定一个人的选择？否定她的过往？
这是堕落吗？
不是，对她来说是唯一的救赎、是至高的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