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将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看到红袖端上来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心想:反正当时给红袖的毒药也只够秋知意一人份,少一点都不会发生效果。
秋知意都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了,想必药全都进了她的肚子,总不会是秋知意与红袖联合起来做戏,据他所知,秋知意嫉魔如仇,所修剑道更是克魔之剑,再者,红袖也没有那个脑子。
菜中应当不会有他给红袖的药。
魔将如此想着,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红袖每碗菜都夹了一份,还不知趣地想要吃他碗中的饭食。
此事正中魔将的下怀,他笑眯眯地任由红袖取用他碗中的食物,看着红袖放入口中,神情宠溺。
回过头看向春雾敛:“你要吃吗?”
魔将也只是客套,全部心神在红袖身上的他并不在意春雾敛并未回答他,他将碗中的饭食几口扒净,红袖立马又给他添上。
魔将十分受用,并在心中暗暗后悔。
早知道封个夫人就能让红袖待他一如往昔,应当早点给她这个称号才对。
至于红袖之前的拒绝,女魔嘛,都是这样,欲拒还迎。
魔将自以为对女魔的性格十分了解,笑眯眯地将桌上的饭食尽数吞入腹中,对于红袖突如其来的温柔小意不忍拒绝。
只是因为食用太多,他不雅地打了一个嗝。
这对一向讲究儒雅风度的魔将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又有点埋怨为何红袖会没有眼色地给他夹如此多的菜。
故作淡定地稍用余光瞥了一眼,红袖恍若没有听到他的打嗝声,自顾自地吃下饭食,春雾敛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完全不在意饭桌上发生的事。
魔将顿时又觉得红袖有眼色起来,他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没有打嗝。
打嗝?那么不雅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
只是腹中食用了太多食物,魔将只觉得胃部胀胀的、甚至有烧灼感从胃部传来,愈来愈烈。
他眼前一黑,骤然吐出一口血,从椅子上倒了下来。
“你……”
红袖抬头看了看他狼狈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跟前。
“可真是狼狈呢。”红袖说着,擦了擦嘴角涌出的血,她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浑身散发着浴火重生的光芒。
自与红袖接触以来,春雾敛一直觉得她像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假人,自顾自向春城人暴露她半人半魔的身份,让她被全城人赶走,自顾自把她捡回魔界,说要当她的母亲。
她从未见过红袖如此耀眼的模样。
魔将忍着胃部的灼痛,断断续续道:“这药只能一人服用,你也食用了这些食物……”
红袖嘴角源源不断地涌出血液,将她的嘴唇染得通红,她笑了笑,洁白的牙齿被血液浸透,她毫不在意,从袖中拿出一把闪着青光的匕首,直直刺向魔将的腹部,深入、旋转。
“对啊,我也吃了毒药,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春雾敛骤然抬头。
红袖细细端详她染上血液的手,拔出、刺入、拔出、刺入,循环往复。
她仿若不知疲倦,带着诡异的兴奋。
“你该不会以为你将怀孕的我送去给前魔将这事我就就此揭过了吧?脸可真大。
“前魔将杀死了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我要借你之手报仇,你是间接杀死我女儿的凶手,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红袖的声音甜蜜蜜,沙哑的气音缭绕在魔将的耳际。
“只是我能忍,你看不起的女魔都很能忍,你后院的女魔你当真以为她们喜欢你?这饭菜就是她们为你准备的,最后的午餐。
“若是十年不成,我可以等百年,百年不成,我可以等千年。此仇不报,我誓不阖眼。只是她的到来加快了这个进程罢了。”
红袖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睡的秋知意。
魔将不愧是魔将,腹部被捅成筛子了还有力气说话。
“你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爹娘,又让她被她的臣民赶出城池,你以为她会感激你?”
红袖擦了擦脸颊上的血点,血点被拉开,像是红色薄纱笼罩住她的下半张脸,肃杀而妩媚。
“我知道啊,她恨我,但我也不后悔。她合我眼缘,那我便杀她爹娘,将她逼入魔族。她恨我,但这与我喜欢她有什么冲突呢?”
红袖冷漠道,好像说的只是宰杀一只动物,而非是人类。
春雾敛抬头看向她,如死水的眼神燃起仇恨的火焰。
红袖转过头去,不与她对视,轻声说。
“倒也不必如此恨我,魔族都是这样的魔,无人可信,我本也没想要活下去,也不脏了你的手。”
魔将还想垂死挣扎。
“你若杀了我,你的女儿也将被我的手下追杀。”
红袖舔了舔手心的魔将的血,被腥味冲得皱了皱眉。恶心的人,连血都是恶心的。
她毫不在意。
“那又怎样?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她只是我看着合眼缘带回来聊以慰藉的罢了,你该不会以为我真把她当做女儿了吧?只是觉得,我若是有女儿,也将会长成这个样子。”
红袖的余光流转,看向小狗一样怒瞪她的春雾敛,嗤笑一声。
“假货就是假货,当不得真的。我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假货,放弃为我女儿的报仇。”
魔将闭上眼睛,声音断断续续,又似是释然,全身生机如泄洪般流淌而出。
“我一直以为你不像魔……现在看来,你才是当之无愧的……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