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鸑鷟、即使她没有前一世的经历，她依旧会如此，她是天生的魔。
眼前青冥并未说话，他只是用清凌凌的眼神看着她，眸子中好似有清风冷月，她也只不过是万千世界中渺小的微尘。
秋知意并不失落，她本意之一也是提醒。若不行，便也罢。她看得很开。
若青冥醒悟提早脱身也算是如她所愿，大道独行，即使是她的半身殷神悦，也无法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只是心口有些堵，这很正常，她的付出有目的，目的达不到，失落再正常不过。
青冥看着眼前秋知意不知为何又岑寂下去，心知她必定多想。
早在前世被她从沉睡中唤醒之时，他就知道了她的性格并非纯然昭昭，之前试探他的话看似是要将他推走又何尝不是在向他伸出手告诉他不要走。
端看听者如何理解罢了。
而青冥愿意理解的方向无疑是后者：她的性格如此可爱，连挽留都是生疏又倔强一派浑然天成又生疏的可爱。
他试探地伸出手，秋知意直愣愣地看着他的手，冷艳的脸上出现了更加可爱的呆滞。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手在距秋知意的头顶只有数寸的时候滞了滞，秋知意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上一片浓密的阴影。
怕弄散她的发髻，青冥只是在秋知意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若非你不再需要我，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若我主动推开你呢？”秋知意直视青冥的眸子，剑意在她身周涌动。
青冥知道，这是“明心见性”，秋知意在判断他说话的情绪，光明正大地试探。
他并不觉得冒犯，笑道：“那我应该还是要赖在你的身边，直到你彻底厌烦为止。”
“为止？”秋知意不依不饶地追问。
“对，为止。我会转到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关注你。我知道你不需要别人的守护，我只想站在你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秋知意终于破功，她笑着骂了一句：“变态！”
确实变态，否则在被她厌弃后就会默默远离，暗中关注只是美化了的说法，直白一点就是：窥伺。
秋知意以为他是如何不染尘埃，但能成为洪荒留存至今的唯一神明，他又怎会纯然良善高洁？
他的手中早已沾染无数鲜血。
秋知意想要提醒他，他又何尝不想提醒秋知意？若她有丝毫的反感，青冥都将会彻底退出她的感情世界，真正成为除了报恩之外与她毫无纠葛的人。
只是她不介意，万幸她不介意。
青冥心中像是注入了沁凉的薄荷水，开始咕嘟咕嘟向外冒着小泡泡，带起一阵细细密密令人无比欢欣雀跃的痒。
他摸了摸唇角，并不意外地发现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秋知意站起身来，向前走去，不再看他。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无人跟着，秋知意回过头来。
“在笑什么？走吧，准备去修真界。”
她并未听青冥的回答，转过头去，继续向前，没有让青冥看见她含笑的眼。
青冥跟上前去，与故意放慢步子的秋知意并肩而立。
“对了，修真界九宗鬼阁与墨阁合为影楼，为了不破坏修真界九宗的格局，”说到此，青冥听到秋知意控制不住地嗤笑声，于是原本清冷的声音也带了丝笑意，染上了人间烟火，“让破命门接任成为第九宗。”
他止步看向秋知意。
“不知我们破命门的宗主秋知意，是否愿意前往破命门的接任九宗大典，为被修真界的宗门污蔑为‘没有靠山’的破命门撑腰呢？”
秋知意虽身在魔界，对修真界的境况也并非一无所知。
破命门身后有影楼、浮梦岛、普陀寺，最近不知为何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兽宗都隐隐有向破命门靠拢的趋势，说是势如破竹也不为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破命门不仅有靠山，靠山还颇大。
秋知意停下脚步。
“只是，我怎么成破命门宗主了？”
“这是大家一致决定的。破命门有陈弃和我，魔主不用分心，只是在修真界众人面前露面即可。”
“然后继影楼之后，又是一个倒戈魔族的‘九宗’？”秋知意笑道，觉得那场景确实美妙，至少看到天机阁、万剑宗那些人破防的模样就足够补偿她专门绕一大圈到那里的辛苦了。
青冥似乎也想到那样的场景，低头含蓄地笑了笑。
秋知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可以，我答应了。”
“只是——”
“只是？”
“不得暴露我魔主的身份。”她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笑得眉眼弯弯。
“那——九死魔尊？”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