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再抓来其他鸟族散仙充当人头。
更何况,碎片虽然珍贵,凤族也并非没有,只是相对来说作用不大。
到江晚宁与秋知意出世之时,命书才算是真正派上用场,彻底改变小世界的命运。
至于小世界之后如何,谁又在意呢?
连玥思绪飘扬,只剩下一个祈祷的空壳,连神明的神名她都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凤族所代表的“善与生”,不论是“善”还是“生”,如今的凤族都沾不上边,甚至说不上是“凤”,而是混淆了无数他族血脉的苟延残喘的血蛭罢了。
她并不期待秋知意会回应她,但出乎意料地,冥冥之中仿若有什么将她与什么联系了起来,绳线所系之处,仿若是浩瀚长空、无垠时间。
青冥作为最后一个神明避世已久,且身为杀神,并无信徒,亦不需要信徒,即使有念及他的神明,祈求他的眷顾的人,也不会给予回应。
神明消失太久,以至于神庭诸位仙佛都忘了,神明超脱世外,若非灭世之劫难,不再插手世间事,若想得到神明回应,便需要付出感情、自由乃至生命的代价。
沉闷的东西掉落声在一片寂静中不合时宜地响起,连玥身体一僵,她上了发条的木偶般一滞一滞地扭过头去,下颔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桎梏住,手心素白,自手腕处开始有繁密的神纹向上延伸。
明明是“生与善”的神明,却如同冬日雪。
她的视线逐渐向上,看到了秋知意的模样。
眼前人笑着,眼底却疏离,眉心金色的神纹灼灼,紫色的虹膜暗而剔透,穿着也并不庄重,像是下一秒就要拎着剑出去打架。
真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啊。
这是连玥对秋知意的第一印象。
秋知意细细端详眼前这张脸,大抵在小世界时连玥便是用的原本的长相,如今也只是长开些许,并不难认出。
只是她实在难以想象昔日活泼天真的小孩子变成眼前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
于万俟厌辞的厌世不同,他尚有精力去厌世、寻死,但眼前之人,已经彻底成了一潭死水,什么都不能引起她的波澜。
“是你在叫我?”秋知意轻笑道。
新生神明长得如同山上雪,声音亦如同常年不化的冰,带着一种空灵的疏离。
她仿若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只是看着,便让人无比宁静。
连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短暂地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你是……”话说出来便觉得自己说话实在不过脑。
眼前神明并未因她的废话生气,她松开钳住她下颚的手,随意坐下。
“你猜?”
连玥纷飞的思绪逐渐收拢,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食指处一圈红痕闪过,仿若有东西捆在了她的食指处,连接向不知名的远方。
她呆愣地问:“这是?”
“主从契约。”秋知意恶劣地吓她。
连玥垂眸,对此并无什么特别的情绪。
“哦。”
秋知意不再说话,反正有求于人的并非是她。虽说手段算不上光彩,她还可以跟着连玥连奚二人到凤族所在,也不算完全没有章程。
连玥突然抬起头来:“主从契约的意思是,我什么都要告诉你吗?”
秋知意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连玥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连玥十分清醒,三千界的记忆于她只是过去,即使她在凌霄界在凌霄界的记忆并未清除,但在神庭过分庞大的记忆回笼的刹那,她已经做好了选择。
她是神庭的连玥,而非凌霄界被人杀死的连玥。
神庭的岁月太过漫长,更何况神庭会清洗掉历劫之人的记忆,饶是如此,为了防止神庭之人在三千界的记忆中迷失,大多渡劫之人都会选择万岁以上才开始渡劫。
三千界渡劫最开始只是即将羽化之人的搏命之举,到现在却已经逐渐普遍甚至年轻化,成为五家中每位年轻仙人都必经的成长之路。
洪荒以来,唯有一个例外,那便是万俟厌辞。他否认自己万俟厌辞的身份,只认为自己是江厌辞,到后来又是谢厌辞、程厌辞、白厌辞……
他疯得让人格外忌惮。
连玥对凌霄界并无什么多余的感情,哪怕是她曾经的爹娘,如今也不过是稍有交集的陌生人而已。
见到倚白之所以惊讶,只是因为她并不认为倚白会有这个资质飞升到天界,在春城时倚白是人人敬仰的仙人,但在神庭,只有筑基的她不过是一戳就死的蝼蚁罢了。
连玥在凌霄界短短十五年来被悉心培养的道德早已被神庭中根深蒂固的傲慢所刺穿、扎根、汲取,因此,她并不认为选择凌霄界作为那个注定被打乱命运而毁灭的世界有什么错误。
太虚是凌霄界之人,他之错,理所当然由凌霄界全体承担。
但秋知意好像是出身凌霄界,既然要将所有秘密都告诉她,那便从与她、与秋知意、与凤族有关的最大的秘密开始说起吧。
于是她没有半分迟疑或悔意,亦没有半分背叛凤族的挣扎,像是说出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她极其平淡地开口。
“当初将您与江晚宁投放至三千界,凤族是因我之故才选择的凌霄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