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洗手间内。
童梦没想到,自己一站到镜子前,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泻。
这些年,不是没想过他身边会有别的女人。
既然已经分开,她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为自己守身如玉。
可她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难过,眼泪也越发止不住往下泄。但在这里,他看不到,她可以蹲下来抱着自己,放肆的哭一场。
没人像他那样,他对她那么好,又对她那么坏。
程玥玥跟着蹲下来,轻轻拍打童梦的后背,“玥玥,我以为我会很平静的。”
程玥玥:“不哭宝宝,那个渣男咱们忘记他吧,这种男人,不值得。”
童梦仰着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这些年,回看芝加哥的那段,只觉得恍若一梦,那些或美好,或心酸的回忆,曾经随时间的推移,渐渐湮灭在记忆的长河,到如今,避无可避。
为什么非要回南城?
旁人问起来,她只说是因为工作。
但只有她心里清楚,还因为什么。
到底还是高看了自己,也高估了他。
哭完,对上贴墙上的玻璃镜,瞥见镜子里的妆容,童梦才发觉自己的眼泪来的有多离谱。
她掏出包里自带定妆效果的气垫,一支TF”烂番茄口红重新补妆,好在眼线是防水的,只是将眼影擦掉就好。
程玥玥在一旁接完经纪人电话,童梦已然补好妆,看起来,又是容光焕发。
晚上,有个拍摄非要她去,放童梦一个人,程玥玥又有点担心。
童梦笑着摇头,“去吧,我只是太需要发泄,哭完就没事了。”
程玥玥:“那好,有事给我电话。”
童梦叫了家里司机来接,程玥玥一步半回头地走出洗手间,关上门,到走廊时拨通了护花使者的电话。
“季大医生,小梦生日你居然都没赶回来……回南城了不?这样,那太好了。”
童梦在洗手间待了一小会儿,整理好心情,重新回到人群散场大半的宴会厅。她实在不想回去,实在因为,离开晚宴需要穿过会厅。
童梦走得快,几乎是目不斜视。
她根本不想再去捕捉任何不再属于自己的风景,自然也看不到注视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
南城的一条老街,巷子外面是高高的杨柳,这季节,柳枝如一条条青色丝绦。尤其,雨水打湿,更显得青翠欲滴。
童梦想去对面,这会儿,只能在屋檐下避雨。
南城的春雨就是这样,淅淅沥沥,猝不及防。
就像今晚,和他一场相遇。
童梦低垂着眼帘,穿一件单薄的小黑裙,难得静谧的雨夜,她蹲在檐下,静听雨声。
雨势渐小。
起身,一阵清香拂过,童梦用余光瞥到了晚宴上那身独一无二的西装,还有领带。
不用说,往上看肯定也是那张并不怎么看到的脸。
童梦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这,她瞬间做出一个决定,拿起手中的包,覆在头顶,冲进鹅毛细雨里。
雨点很小,但地上早被方才的大雨淋湿。
童梦走得快,下了台阶,没几步,细高跟卡进了街道下水的缝隙里。
她在雨里蹬半天,也没能将鞋跟拔出来。
穆俊辰弯腰上了车,那辆宾利就停在她面前,后座车窗降下,露出男人一张葳蕤立体的俊脸,“要捎你一程吗?”
童梦:“不需要,有人来接。”
他望一眼车外,“你等的人,好像并没过来。”
童梦没理会,低着头和鞋子做斗争。
他坐车上,薄薄的唇微启,“上来。”
穆俊辰:“自己上车,还是扛你上来?”
她动不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方助理,得到后座示意,撑着伞,替童梦拔出高跟鞋,“童小姐,你上来吧。”
童梦也没动。
他眉头微皱,“聋了?”
说话时,童梦盯着他皮肤下滚动的喉结,锐利眼眸,扫他高挺眉骨下的一双狭长的双眼。
这人,有没有搞清楚。
他现在要找的是他的女朋友,该关心的也是女朋友,而不是她这个外人。
视线堪堪落在童梦脸上,他没搭话,像是在打量思索她说这话的可信度。
“像你这样三心两意,四处撒网,”眼眸对上,童梦睨他一眼,“难怪,三十岁还娶不到老婆。”
淅淅沥沥。
寂静无声。
车内寂静无声。
方助理在驾驶座听见这话,却是不敢笑的,但凡他憋出声,保不齐明天饭碗就没了。
透过后视镜,能看到老板的脸色是如坠冰窟的那种不好看,但却不像当年,得知爱人不告而别的那种不好看。
男人的眼眸里没有那种瘆人的寒气,嘴角是舒缓的,甚至,有一种轻微愉悦的弧度。
方池不知道,童梦小姐这话是不是取悦到老板了。
车身“哒”一声,他拿起方池递来的伞,撑开,被风衣修饰的越发高挺的身形,站在她面前。
雨伞举过童梦头顶。
童梦怔了下。
再次比肩,穆俊辰能明显察觉到的是,她比在芝加哥时,高了一些;不像那时总是一双平底的小白鞋,如今,对视,不需要他低头太多。
如果,是接……
——“梦梦。”
远处,如远山般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