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地布在他的额头、手心、脖颈,所有所有的生理反应都不是许一平自发的。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夺舍了一般。
这种着了魔的感觉,有一丝陌生,又有一丝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等待结果的那一刻,似乎也是这样。
“滋——滋——”
许一平差点没有拿稳手机。
一条消息平静地躺在他的手机中。
——“明天早上8点,最后一次机会。”
许一平却觉得这一句话散发出了金光。
“YES!”他激动地吼出声来。
不过时间不允许他沉浸太久,这才刚刚开始,他所有的机会都在明天早上的那一场戏。
是去是留,全看明天。
把选择权交给别人,是一直以来许一平习惯做的事情。不是因为他真的佛系,而是因为他心里有底。
现如今,这个选择权还在别人手中,但许一平的心里却完全没有底。
他必须要把没底变成有底。
光是思考这个事情已经让他用尽所有精力,根本无暇去思考时间的流逝、以及明天之后的种种。
这一个晚上,他对着剧本一宿没合眼。
这一个晚上,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当许一平再次踏入片场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四处张望,想要确认陆导新找来的男主角是什么样儿的,看了半天只见到一张新面孔,正在和陆导说着话。
长得……一般。
这是许一平的评价。
一整个晚上的洗练已经铸就了他踏实强大的内心,他走进化妆间,准备换上自己的“战斗妆”。
“许哥!”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然后肩膀被人熟络地勾住。
时子晗站到他边上,笑容比朝阳还要灿烂。
“可想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不来了。”
许一平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他现在一心只有等下的那场戏。
时子晗特别义气地拍拍胸脯:“我陪你,放心,第一场戏是我俩的,那人演的时候我就摆烂。”
“那倒……”也大可不必。
这句话刚开了个头,许一平就噗嗤笑出声来。
罢了,这份心意我心领了。
一小时后,考核正式开始。
这场戏是辉仔最后一次在电梯里与阿诚不期而遇,尽管心中充满了对阿诚的恐惧,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与对方聊了很多东西,最后在刨根追问阿诚到底是谁时,电梯到了10楼,对话被迫中止。
表演上的难点有二。
一、辉仔的两种状态。
一个是被阿诚影响的若无其事的辉仔,一个是真实的恐惧愤怒的辉仔。两种状态如何切换很考验演员对于演戏节奏的把控。
二、“你……到底是谁?”的语气。
是愤怒?还是恐惧?是质问?还是自问?如果对于角色心理把握不准确,情绪会差得十万八千里。
许一平闭上眼睛,深呼吸,走上他的“战场”。
他准备好了。
即使结果是听天由命。
“当时选专业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很平常的聊天语气,时子晗的阿诚笑得十分友善,如同你的一个相识多年的好友。
许一平很庆幸,这场戏的对手是他。
他牵了牵嘴角,很顺滑地回答:“我就听我爸妈的,说未来是科技的时代,硬逼着我选信息技术。其实我想学个经营管理,开公司多帅啊。”
这一串台词说得非常溜,任谁看到他们俩这段交谈都会觉得只是闲话家常。
但许一平说完之后,脸色忽的一变,转过头去,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是真实的辉仔,一个身不由己交谈,却在之后懊恼及不解为什么嘴巴会比脑子先动的男人。
对话并没有中止,阿诚继续在聊着一些两人过去的相似的经历,他每问一句,许一平都会从尴尬的神色瞬间切换成亲善和友好,仿佛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这一张一驰十分有度,而仔细观察他的情绪也有递进,每一次结束答话后的表情都要比上一次更加的悔恨,到了他忍无可忍的程度,许一平的眼神迅速转向另一边,微动着嘴唇,似乎是想要抵抗这不知名的力量。
他愤愤地又无声地埋怨了几句话后,所有的努力又被阿诚一句轻描淡写给拉了回来。
“那么巧啊?我也是。”
这次许一平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的嘴角下压,面部保持冷漠。
他身体微微往后仰,一只脚也稍微退了一小步。
很明显,他想要通过与阿诚保持距离来维持灵魂上的独立。
对手戏是需要两个人来完成的,这个并不在剧本中的动作许一平非常希望时子晗能够发现并且给他回应。
这是第一次他在演戏中想要与对手演员“交流”。
连许一平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惊到了,因为在他原本的理解中,演员不过就是完美复刻剧本中的言行,他也一直是那么做的。
许一平使劲浑身的解数把“我在害怕”“我想要逃”这个讯号传递给时子晗。
时子晗起初按照正常的节奏悠悠地说着话,但慢慢地他缩短了两人的距离,以常人不易察觉的动作。
但许一平清楚地感觉到了距离的缩近,不仅如此,时子晗的笑容此刻看来更有一种意味深长的含义,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如野兽见到猎物那般兴奋的光芒,好像下一秒眼前的男人会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