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不远处那些......被他血刃的几副尸体。
“那怎么行,你不准再说话!也不准动!”叶汝锦语气坚定,不容他拒绝,将帕子缠了上去,她还觉得不够,一眼瞅到他身侧的短剑,抽出来便往自己身上的衣裙上一割,撕下来的布条又迅速缠上了他的手臂。
这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严肃,甚至有些生气的表情。
他顺从地站着,同时巧妙地将人挡着,替她挡住了身后的森然场面。
少年稠密的长睫垂敛,形成两扇阴影,将一切情绪都掩了下来。
宿砚眸色幽深,就这样看着她把自己的伤口包了一层又一层,喉咙喑哑:“叶姑娘,咱们还得快些去河岸,原先那处去不得了,我带你去另一边。”
原先那处河岸,与这里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可他方才在屋檐上观察过了,那里被那群人守得密不透风,便只能往更远的一处去。
“你怎么知道路?你来过这里?”叶汝锦疑惑道,她步子紧紧地跟了上去,一路小跑。
“你放心,我已经把路都记下来了。”他的声音清润而温柔,还因为担心她的腿,有时会故意放慢速度等她。
“嗯。”叶汝锦时不时地朝他的伤口处看去,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如此能忍,他的衣袖都快要被血液染透了,他居然还在安抚她,让她放心。
反观她,以往不小心被针扎破手指,有时扎得深了,都要忍不住垂泪,想起他的伤口,她的心里泛起了细密的疼。
这一路着实有些远,好在身后再也没有人跟着,两人顺利地登上一艘无人的客船。
宿砚把她安置在船篷内,自己则在船头划桨。
他奋力地划着桨,每一个动作都好似拼了命,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将刚才杀人见血的复杂情绪宣泄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和那几人搏斗时,他想到叶汝锦可能会落入歹人手里的后果,一时忘了收敛,像对待山中猎物一般,迅速将那几人一一手刃。
一直到现在,他的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煎烤了一番,又在寒冰里浸了一遭,纠缠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
小舟飘荡在黑色的海面上,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不能掌灯。
叶汝锦对这样的场景很不适应,夜雾微凉,四周浓酽的黑暗,以及飘荡在水上的不安定,让她微微颤栗。
再加上面前少年一言不发,叶汝锦踟蹰了片刻,出声打破了沉默:“宿砚,咱们走了多远了?”
“大概还要半个时辰,就能到瑞安城了。”他答道。
离宁远城已经很远,无需再担心被人盯上了。
“那......咱可以把灯点上了么?”叶汝锦小心地问。
宿砚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身影单薄,缩在棚里一处,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看上去似乎很是不安。
他当即点了渔火,暖光一现,四周的漆黑被驱散了不少。
最近待在营里,所见的人皆是糙汉,又是习武之人,面对任何风浪都已经习惯,却不曾想到,叶汝锦与他们这些人不同,这一路上,她本就担惊受怕,又在水上颠簸,看她似乎还在发抖。
他暗自责备自己的迟钝,竟忘了她是个娇弱的姑娘家。
“叶姑娘,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宿砚,这次也要谢谢你。”
听她对自己道谢,宿砚心里涌上一股失落,记得她上次也是这样,对他礼貌地道谢。
叶汝锦又道:“你能跟我回去吗?我会让人把你伤口处理好。”
“不用,我还得回营里。”他轻描淡写地回道。
“哦......”叶汝锦没有多问,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她早就发现了,今夜的他有些不一样,从他把那群人解决以后,整个人就像是拉满的弓弦,崩得死紧,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情绪,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她有点陌生。
两人各怀心事,小舟离瑞安城的河岸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