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至此,梁釉从凳子上起来,走到庭前,跪了下来:“女儿知错,愿父亲责罚。
坐在上首的梁毅叹了口气:“罢了,你如实说了吧。
梁釉低头认错,“父亲,是女儿一时鬼迷了心窍 。
女儿与卫大人落水,实则有意为之,女儿仰慕卫大人已久。
听闻卫大人也会赴宴,特意使了些手段,装作与卫大人一同落水,不过想嫁给卫大人。
梁釉话音落下,坐在上首的梁毅怒而拍桌:“你平日学的规矩礼仪,学到那里了。
大家闺秀的礼仪廉耻,你白学了,为父为你请了青州最好的师傅交你。
你便学到了这些东西。
父亲声音哄亮,脸色发红,显然是气急了。
梁釉缩了缩脑袋,自知理亏,不敢回声。
一旁的梁母却不愿意了,她起身拦到了梁釉前面,对着梁父道:“我说你吵什么吵,怕别人不知道吗,你这么大声。
女儿都被你吓到了,梁父被妻子责备一通,心虚的咳了咳,他本想吓吓女儿,不然她今日敢做这种事情,那日敢嫁祸旁人。
到时,当真护不住她,反而害了她,他轻叹口气。
釉儿便是被你惯坏了,她如此胆大包天,若是这件事被旁人知道了,釉儿也不用嫁人了。
梁母扶着梁父做到椅子上,抚着他的后背劝道,这不没被人发现吗。
我们釉儿,如此聪慧,不仅没被人发现,还白捡一个好夫婿。
那可是卫县令呀,多少姑娘想嫁,不还是让我们釉儿抱得美人归了吗
跪在底下的梁釉心虚的低了低头,
轻声喊了句,母亲
一旁正说着话的梁母转过头来,瞧见还跪着的女儿,连忙走过来扶起她:“我的宝贝女儿,膝盖跪疼了没有,为娘那里还有一瓶好药,待会让金玉给你送过去。
梁釉摇了摇头:“不疼,是女儿的错,梁母又是一阵心疼。
转身指责梁父,你瞧瞧:“你把女儿吓成什么样了。
梁釉转身拦住母亲的话:“母亲,女儿有话要说,
梁母,心疼的抚了抚梁釉的头发:“你说便是,你说便是,
梁釉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首的父亲,又看了看一旁的母亲。
轻声唤了一句:“阿娘,女儿不想嫁给卫大人了,她话音落下,犹如时钟,不仅站在她身旁的梁母惊了惊,连坐在椅子上的梁父也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异口同声,看向梁釉,你说什么,梁釉则坚定的望向两人:“女儿说,女儿不想嫁给卫大人了。
女儿后悔了,女儿想要退婚,话音落下,梁釉心里也松了口气,仿佛连带着前世那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一起舒了出来。
为什么,梁父问道,梁釉笑道,父亲,女儿落水后,做了个梦,女儿梦见,女儿如愿嫁给了卫大人。
“可女儿过得并不好,女儿性情娇纵,卫大人忙于差事,我们时常吵架,梁釉开口,可是女儿当真嫁了过去,过的不好怎么办。
梁母被这句话问住,她虽然喜欢这门婚事,可还是更心疼女儿。
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若女儿就这样嫁了,以后卫玉苔知道了,是釉儿算计的他,难免生出间隙。
知女莫若母,女儿性子从小被她养的娇气。
若没有这件事,她与梁父本打算寻一个门第低一些的读书人家,介时,有梁毅压着,量他们也不敢给梁釉脸色看。
便是日后有了功名,也有梁家的提携之恩在。
可卫玉苔,虽是七品县令,可素来民不与官斗,以后釉儿当真受了委屈,他们也无法。
梁釉瞧着母亲的样子,便知她动摇了,母亲素来心疼她,断不会为了一段只是看着不错的婚事,让她去拿自己赌。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母亲动摇了,父亲就更好办了。
这般想着,她看向父亲,只见梁毅正端坐太师椅上。
自顾沉思,良久,父亲抬头,与她对视:“阿釉,你,当真想好了。
梁釉对上父亲的眼睛,他眼里郑重,坚毅,似乎想要与梁釉表明他的认真。
她弯唇笑了笑,父亲与母亲总是对她如此宽容。
她前世死后,最对不起他们二人。
思至此,她眼里也染上决绝:“阿爹,女儿想好了,还请劳烦父亲将这门亲事退了。
梁毅对上女儿的眼睛,却发现女儿眼里有了他看不懂的东西,似是历尽千帆,只剩下沉寂与哀意。
可女儿不过及笄之年,怎会有这样的心镜。
他叹了口气,罢了,你暂时不要出门了,对外只道你落水之后,身子受凉。
梁母闻言急道:“不可,女儿家,身子最重要,釉儿身子不好的消息传了出去,怕是以后亲事难寻。
梁父叹气:“便是没有身弱,釉儿与卫大人一同落水也是事实,债多了不愁,便是嫁不出去,我们还养不起阿釉吗?
梁母还想说些什么,梁釉却道:“母亲,眼下除了这个法子,我们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把卫大人得罪。
梁父赞赏的看了梁釉一眼,继续道
为父亲自向卫大人登门赔礼道歉,以你身子不好婉拒了这门亲事。
只是,这门亲事恐怕得过些日子再退了,我会暗地里拜访卫大人,与他说明,可今日这些聘礼是一路从县衙敲敲打打送过来的,说着,他摅着胡子,这件事本就是我们的错。
万不能让卫大人丢了颜面,过些日子,等旁人忘了,再已你身子羸弱为由退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