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要要命了,她适时地问道:“我们是到了吗?”
“到了,两位请。”
魏仁之在收到京城来信后,就命人将这院子收拾出来,每日都有人打扫,魏承衍先一步来到院子里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听见门外有动静,他才从主屋跑了出来。
此时魏昭与曹五娘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是猜到了面前人身份也不想再耗心神应付,苦了魏承衍只能望向他哥寻求帮助。
“承衍,这是你魏昭妹妹,这是与你承瑾哥有婚约的曹五娘。”
依此行礼后,魏承衍说道:“昭昭,毕竟你是第一次来,你在院子里盯着点儿,以免有婢仆不懂事,将你的东西摸了去。”
若是往日,魏昭是极有耐心的,但她此刻头痛难忍,只想上床大睡一觉,再念及她并未从京中带什么贵重的东西,便回道:“承衍哥哥,我怎会信不过叔父府上的婢仆,而且就是真少了什么东西,也极有可能是在路上掉了,不用大费周折盯着。”
“那不行,极有可能在路上掉了,也就还是有可能是在府里被摸走了,昭昭还是看着些为好。”
眼看是拒绝不了了,魏昭只能笑着应下,只是这笑并不似她见到魏承勋时那般发自内心,但也因此让魏承勋觉得这才是传闻中的魏昭。
魏昭却是不知道魏承勋在想什么的,或者说,她此刻是什么也不想知道,站得越久,头痛愈烈,也让她更为清晰地明了她并不是因赶路劳累过度而头痛,这是她曾在每条时间线里踏上未曾走过的道路时所经历的头痛,似要将她整个人四分五裂,不留血肉,她的身形愈来愈不稳,最后不得不靠在曹五娘身上,曹五娘想要开口询问,却被魏昭反手用力握住,本就对她有偏见的人,又何必让他们知晓她的痛楚。
一口口箱子被府中婢仆搬入魏昭即将入住的院子,忽而有人经过几人身边时失手将箱子摔倒地上,里面的东西滚落了出来,魏承勋俯身拾起一卷,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捡起的是一本手抄的《文选》,“昭昭喜欢读书?”
“算是吧,承勋哥哥若是喜欢,可以拿走,我手里的话本多的是。”
“话本?这可是《昌明文选》。”
魏昭甚是夸张地睁圆了眼,“完了,我把哥哥的书给装过来了。”
魏承衍捡书的手微微一顿,最终还是将身边的几本捡了起来,恰巧有一本打开来铺在地上,上面写着写淫词秽语,魏承衍耳朵瞬间变得通红,“《礼记》有云,‘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看你今日言行举止,实在荒谬,我定要父亲在下次写给祖母的信中言明你不妥之举。”
魏昭努力在脸上挂着一个浅笑,抓着曹五娘的胳膊站直了身子,曹五娘皱紧眉头,上手护住魏昭握着她的手,“承衍哥哥想要说我,倒也不用说得过于文雅,我又听不懂。”
“你!”魏承衍气不过,闭眼叹了口气,又睁眼道,“我父亲,虽出身于京城魏家,却不通文墨,可即便如此,他于行商一道却颇有天赋,平日里与各家来往,所言所行亦无半分不妥,怎么到了你这里,竟如此愚昧不堪!”
“我大哥哥本就文韬武略,无所不通,我若也聪慧好学,这让朝中众臣如何自处?每日见了我父亲怕不是要羞愧难当,要是因此再在别处想些办法高我父亲一头,那不更糟糕了?所以我都这么努力拉我父亲后腿了,承衍哥哥怎么一点儿也不体谅妹妹啊?”
“荒谬,你一女子,也敢妄议朝局。”
魏承勋实在听不下去,出言阻拦,魏昭只瞥了他一眼,道:“倒是有趣,两位哥哥既希望我莫做白丁,又不允许我对朝局有所评价,那你们到底想要如何啊?”
“你既胸无点墨,又如何议论朝局?”
“这不打肿脸努力充个胖子嘛。”
魏承勋没想到这魏昭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就是油盐不进,罢了,日子还长。
“衍哥儿的功课还没做完,我们就不是叨扰了。”
“好的哥哥!”
两人出了门,魏昭迅速倒在了曹五娘身上,曹五娘担心魏昭不想让众人知晓,当即对院中人怒道:“搬个箱子也能摔,出去!”
清了人,郭盛自屋顶而下,将魏昭抱进了屋。
曹五娘在屋内心慌地走了几个来回,最后看向翡翠与郭盛,“昭昭这是怎么回事?就算赶了路,也不至于弄成这副样子,你们先前可曾见过?”
两人沉默着摇了摇头。
“不行,翡翠你可还记得医馆的路,快去请一位大夫来。”曹五娘看向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补道,“对方要什么价都行。”
送走魏昭,曹五娘快步走向书案,写下一封书信,“你立刻将信送去州学,叮嘱他们务必第一时间交给魏郎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