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面前,几朵白兰安稳地窝在他的手心里。
言着看清之后抬眼打量他,程节低垂眉眼,趁势打开另一只手,也往前递:“这个也给你。”
他一开始设下的二选一形同虚设,不必选择,都为你。
言着伸手去接,掌心微躬,程节双手并放,合拢成碗状,从底下裂开一道小口,一点点扩大将花落到她手上。
她捧着满手的花腾挪不开,洒水壶此刻显然格外碍事,她还什么都没动作,程节已经极为熟练地先一步拿过,以一种很乖的姿势双手拎着。
言着得了空,手里把玩着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轻叹一口气,语带惋惜:“可是,我更喜欢茉莉诶。”
“啊,”程节愣住,有些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回道,“下次,下次我给你带。”
言着噗嗤一下笑开:“就说你很好欺负。”
程节视线左右乱偏,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笑,边笑还边问:“那茉莉还要吗?”
言着点点头,以作肯定。
程节得到确定的回答,温润的眉眼弯起,也应好。
言着朝他伸手,四指向内勾勾,示意他把洒水壶给她。
程节手上要动不动,言着能从中看到他纠结的内心波动,她叹气宽慰:“我可以的。”
他笑笑,将东西递给言着。
送完花告完别的程节觉得大功告成,倒退着跑开一步,和正后面的自行车撞个正着,还未功成身退先在半路无奈负伤,扭曲地捂住后腰闷哼一声,苦着张脸和她道别。
言着克制不住地笑出声,程节逃得飞快,一下还没跨上车,又撞了一下嘶痛一声,艰难坐正,脚下车轱辘蹬得仿佛要冒火。
要不是言着此刻没手,必然要撑住下巴作深沉思考状。
嗯,这次没反。
程节如此迅速,正好赶上程家饭点。
程奶奶一双眼睛早已看透太多,什么也不问,只招呼他赶快落座。
他这顿饭吃得多少有点不安,在程奶奶慈爱的看偷花贼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吃完饭他急速收拾好碗筷,擦干净桌面,一溜烟跑回卧室。
程奶奶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摇摇头,意味深长地感叹:“小节这脸皮还是薄啊。”
她又看到程爷爷在旁边抱个西瓜在啃,默默补充:“还是得向你学习。”
程爷爷:“……?”
在好天气里,程家有晚上乘凉的习惯。
院中夜凉如水,程爷爷搬把椅子就坐出了以天地为被的感觉,程奶奶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驱赶蚊虫,程节则坐在一旁撑着下巴望月。
明月当悬,星子点缀,没有乌云遮蔽,有心上人挂牵。
他突然回想起那把他从市里带来的黑伞,现在还放在房间的一角,自从上次一别,他妥帖地收好,一直没有再用。
他掐着手指盘算时间,心想,得找个时间还了,晴天不错,雨天也还行。
思绪飞得有点远,程节压下稀奇古怪的想法,仰头再看月。
跟以前和言着在学校里看见的月亮,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盈盈润润地挂在天边,好像近在眼前,让人无端觉得可以只手摘下。
他靠紧椅背,轻微摇了摇头,否定先前的想法,垂在膝盖上的手向上摊开,他凝着掌心的纹路。
月亮如此唯一,合该托在掌心。
程节打开的手此刻握成拳,他又往天上看,现在想得却是,如果言着此刻也在赏月,那就是同一轮月亮吧。
观点非常不科学,但他还是借着月色顺势往下想,惯有的逻辑格外跳脱。
他在心中列了一大串公式,起始条件没被完全限定,甚至模糊不清,但他恍若未察般继续,结尾被认真标注。
如果一切推导的条件合理,那必然,昭昭如明月,明月……如我心。
程节一愣,无声笑骂道,文绉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