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相望。
为什么会那么巧?这边人才死,那边就有人来牢中。那么巧,让自己出现在这狱中。
她咽了咽口水,强行压下心中惊惧,率先开口:“大人,我刚刚看见有人用箭杀了恶霸天。”
没想到站在最前端的大人仅是皱皱眉,并未开口替她言说,而大人身后众人表情各一,明显对她所言之语持有怀疑态度。
她微微握紧拳头,想要再次开口解释,谁料萧合惜先是开了口:“宋……主事,为何会在晚上独自出现在恶霸天牢中。”
她眼底掀起波澜,看这情况,没有人愿意听她解释,仿佛大家心目中早就料定了一个结局,所以即便她再多言语解释,众人亦是难以相信。
是何人将她陷于此般境地,她突然就笑出声来:“那自然是想要杀了他!”
此话一出,就连大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看向她:“吴主事一案,你宁可将吴主事交付大理寺审理处置,也不会枉顾律法亲自动手。”
“是啊,吴主事罪有应得,可这恶霸天不是很明显背后有人保吗?不然为何偏偏在今日,都城来人传讯命令各位大人即刻遣返?”她满嘴讽刺,破罐子破摔,将心中不满尽数说出。
“宋海意!”大人将手中火把递给身后人,疾步向她而来:“你胡说些什么?”
看着大人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看她没有受伤后才如释重负缓了一口气,随后在众人目光中来到恶霸天面前,俯身细细检查恶霸天额间伤势。
回头对宋海意扬了一下手,她目色疑惑,跟着走了过去,大人指了指恶霸天眉毛正中间箭尾:“拔下来。”
她点头,上手将箭拔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仔细擦干净后递给大人:“为什么不自己拔?”
“脏。”
她缄默,找不到什么话反驳,看着大人一手拿起箭,一手向江离阔招手:“阿离,火光。”后者里面举着火把靠近箭头。
二人借着火光开始检查箭头材质与雕刻,她默默退向一边,想给二人地方检查,没想到这一动作让站在门口的几位官兵迅速拦住了出口。
她朝萧合惜歪了歪头,后者朝着那几位官兵挥了挥手,看着官兵没有挡住门口,她讥讽一笑,真是过于刻意了。
江离阔将火把移开,大人拿着箭望向众人:“人不是她杀的!我用尚书令一职担保。”
随后将手中箭递给了萧合惜,后者接过箭看了一眼,脸上表情骤变,本是淡定自如顷刻间变得神情莫测,将箭再次递回大人:
“此箭——是帝都之城官兵统一佩戴之箭!”
宋海意听后眯了眯眼,这说明其一射杀恶霸天之人定是他所依仗的背后势力,其二他口中的都城贵人与萧南雁有着莫大关系。
同是姓萧,很难不怀疑这箭是不是萧合惜所为。甚至她刚刚不过挪动脚步便引得萧合惜手下拦住大门,深怕自己跑掉。
萧南雁与萧合惜之间到底有着什么关系?
她有些警惕看向萧合惜,默默向后退两步,疑声质问:“萧将军可否认识一个叫萧南雁的人?”
后者略微沉思后摇头:“并不认识,萧家亦没有此号人物。”
江离阔上前:“宋海意你不能因为萧南雁姓萧就怀疑阿惜一家啊。”
“随口问问罢了。”她早就猜到萧合惜答案,只是不死心想要再问一遍,天下萧姓之人颇多,若是单独以姓氏破案,确实牵强。
她再次开口:“今夜我来是想打探出恶霸天背后之人,只不过什么都没问出来,恶霸天便死于利箭之下。”
江离阔摸了摸下巴,随意追问了一句:“什么都没问出来?”
“什么都没问出来。”她复答一遍。
“都散了吧。”江离阔见没什么进展,两手向外驱赶,仿佛驱赶小鸡似的。
“等等!”大人冷言。
众人疑惑望之,只见他缓缓看向宋海意,面色有些动容,似是斟酌许久后才慢慢开口:“今日你在山中私自杀人,所杀之人虽是戴罪之身,但……仍需律法审判斩杀。”
她听闻沉默,今日在山中手刃老虎确实是她冲动行事。那时她过于急躁,没有细细思量便提刀杀人。她之所以难得失控,正是因为深知阿芙蓉会酿成多大的祸端。
“宋海意你……”江离阔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她,在城墙修葺一案中她有无数机会可以手刃吴主事,但她没有,她老老实实按照大安律法而来,遵守律法斩杀吴主事。
没想到这次……
她垂眸不语,尔后抬头看向众人,随后跪于地上:“我宋海意确实杀人了,不顾大安律法私自杀人,我甘愿领罚!”
李舒隐低头瞧着勇于承认的她,挺直瘦杆身子,不卑不屈跪在地上,他有些无奈抚了抚眉心,她光明磊落不愿反驳,叫他有些拿不稳该如何做。
“大人!罚吧!”宋海意再次抬头,目光坚定望向大人,任何人枉顾律法都罪有应得,她亦如此,无甚反驳。
“来人,呈鞭!”大人幽幽叹口气,唤人拿来鞭子,鞭子在手中转了转,复而扬起手来朝她挥下一鞭。
“得罪了!”
话音与鞭子同时落下,她死死闭上眼感受着鞭子来身上抽打,只不过比她预想之中要好得多,像是持鞭之人刻意控制力道。
她死死咬牙熬过三鞭,身上火辣辣一片疼痛。三鞭过后,大人甩开鞭子,附身扶住她摇摇欲坠身子,有些自责道:“宋海意,你如何?”
她感受着身上密密麻麻又疼又痒,似如白蚁啃食溃烂肌肤,狠狠压下身体痛意,勉强勾起笑意安抚大人:“大人,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