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晕吗?”蒋晏深打开车窗,楚洛喝的有点多,垂着头靠着车窗,发丝飘散。蒋晏深以为她是一时兴起说想回来,没想到是真的有些困倦。
车里舒缓的音乐声配合着道路两旁橘黄的灯光和复古的建筑,楚洛渐渐缓了过来。冷不丁开口:“你送我去哪里?”
“你家。”暮落书店。
蒋晏深嘴角噙着笑,楚洛听完半晌没出声,车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了下来,蒋晏深的的西装外套还披在她的身上,现在只剩一半挂在她的肩膀上。
他想让她坐副驾驶的,可惜门一开楚洛就自由落体般倒在了后座椅上,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被碎发遮挡的半张侧脸,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掉头,去你家。”
蒋晏深下意识想确认的话梗在了喉咙里,楚洛没醉,她睁开半只眼睛,狡黠地从镜子里探视他的反应。
她撑起脑袋,曲起一个弧度,朝着镜子里的人说。
“好久没见到布丁了,想她了。”
张妈看到从车里下来的人是楚洛时,喜出望外。看样子还是刚从宴会上回来,西装下露出一片白皙的臂腕,脚步倒是轻盈,仔细一看脚下的银色高跟鞋已经失踪。
“小姐好,您好久都没回来了。”张妈赶紧去给她拿了双拖鞋,蒋晏深自然地接了过去。半跪着握住楚洛的脚踝时,张妈愣住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是复苏了吗?
可少爷和小姐现在的年纪,这样子未免太亲密了些,亲密到张妈觉得自己要立刻回避,她如果是新来的佣人,就要张口称楚洛为夫人了。
楚洛也不挣扎,任由蒋晏深动作,初秋的天气凉的快,她自觉得脚冷,翘着腿倒是配合。
男人的手掌是暖的,握着足心时更是温热,楚洛蹭了蹭他的手,期待蒋晏深会是什么反应。
“糯糯,别逗我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楚洛低头只能看到蒋晏深黑栗色的头发,和吞咽的喉咙。
“什么?穿好了?——布丁呢?”她低头看了一眼还没站起来的蒋晏深,拖着拖鞋向里面走了两步,向沙发处张望。
“小姐,猫已经睡了,在窝里呢。”张妈看楚洛样子是为了布丁来的,给她指了指不远处缩在猫窝里的灰猫,“天冷了,它都不在外面睡了。”
一只平平无奇的有些瘦弱的灰猫,楚洛想到之前待在这只小猫身上时干的蠢事,冷不丁笑了一下。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蒋晏深两个人,蒋晏深当然看到她脸上一扫而过的笑意,不想和她冷场,轻声问:“笑什么?布丁最近睡得早,白天也不怎么出去了,乖巧了不少,张妈说都看不出来她以前做小野猫的样子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她当初抓伤你的时候——”
那个时候,蒋晏深把她带回来,她担心这只猫会被弃养,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楚洛走到猫窝边,想顺顺它的猫毛的手还没落下,就被蒋晏深拦住,“她这么久没见到你,醒了不一定就不会挠你。”
蒋晏深觉得她有点醉了,不敢让她离猫太近,解开的袖口恰到好处地露出几道疤痕,那是她当初的“作品”。
“笑什么?”蒋晏深顺着楚洛手指的方向把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三抹淡淡的疤痕还在,他索性解开了表,任由楚洛打量这块伤痕累累的皮肤。
“唔!它的爪子真尖。”楚洛小小地惊叹了一下,上目线盯着蒋晏深,仗着自己有几分醉了,用手指摩挲着那几道疤痕,指甲浅浅划过表面,她能感受到指纹下的脉搏在跳动。
“你捡回来的猫当然像你,爪子也和你一样尖。”蒋晏深握住她乱动的手,用指尖去磨她的指甲,楚洛任由他动作,一只手还在抚摸着布丁的肚皮。
她从不留长指甲,摸得布丁舒服得敞开肚皮,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享受这个原主人的温情。
端着熬好的阿胶膏出来的张妈停住了脚步,不远处的景象太像是一家三口的样子,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急着要孩子的人,婚后养只猫符合她的性格。
……想法冒到一半就停住了,张妈恍然初醒般看了一样手里精致的陶瓷碗,她在想什么?
难怪小姐从少爷回国后就不乐意回来了,这个年纪没有血缘关系又没了法律的约束,总要让人多想。
张妈默默地把盘子端放在垫了桌垫的茶几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蒋晏深对周边环境的敏感度从年少的那次“意外”开始,就超乎常人。张妈特意收着的脚步声逃不过他的耳朵,连停顿声都化作画面在他脑子里一个角落浮现。
张妈心里想什么,不难猜,她喜欢楚洛,又在蒋家待了那么多年,恐怕会祝福他们。蒋晏深嘴角勾起笑,继续欣赏楚洛逗布丁的画面。
她都多久没回来了?每次还都和布丁有关?
“你今晚没事吗?”楚落没抬头,手里还握着布丁的爪子,但蒋晏深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你不想我在这里?”
楚洛想她还没有那么坏,只是找点话聊聊,她想睡觉了,张妈一直没出现,她连自己原本在蒋家的房间都找不到。
“不是。”她语气不轻不重,是闷闷的嘀咕感,“我困,我想睡觉。”布丁被抚摸着睡着了,楚洛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然后昂着头对着蒋晏深指了指楼梯。
今天晚上蒋晏深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对上楚洛半眯的双眼时,全部咽下了肚子里。
张妈还不是木头,领着楚洛上了楼,等楚洛换好柜子里一直准备着的睡衣,准备上床时,蒋晏深才出现,手里端着张妈重新热过的羹汤。
楚洛在宴会上几乎没进食,这点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