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也要玩!”叶云平家的老大也跟着跳进了泥坑,还故意拍着地上的泥水玩,溅得到处都是。几个人被他惹得一边大叫,一边抹了泥往他脸上抹。瑞阳公主的女儿是个文静的性子,便只蹲在旁边看着。叶景澄见状拿手指沾了点泥,在她鼻尖上一点,给她画了个小猫鼻子。那孩子王蹲在地头上看着泥坑里这几个小泥猴,心说你们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喜欢玩儿这样的?他无奈,只得去拎了一桶水来又和了点泥,开始教他们玩儿泥巴。叶云承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卷入了“战场”。他起先只是见几个小家伙掉进了泥坑想把人捞上来,没想到几个小泥猴子竟然开始造反,一个个抱着他不撒手,愣是把他身上都蹭了泥才作罢。叶云承自幼在宫里长大,这一辈子身上也没有沾泥的机会。他面对着满身的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便想着要赶紧找地方换身衣裳。可他一转眼看到几个小家伙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时,恍然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他记得父皇第一次带他来庄子里时,他看到庄子里的孩子挽着裤管在田埂旁的水沟里摸鱼,便也想进去看看。但父皇却告诉他,不许弄脏了衣裳。他的父皇总是那么矛盾,说是要让他们来体会农家人的生活,却只是让他们吃难以下咽的菜饼子在烈日下去学着人干农活,而不让他们像农家的孩子那样去弄脏自己的手和衣裳。可他的皇兄不一样。叶云承看向不远处坐着树下和岑默说话的叶云归,眼底忽然蕴上了几分笑意。他悄悄从地上沾了一点泥,然后慢慢走到了叶云归身边。“你竟然能忍住了不揍他们?”叶云归看着他满身的泥笑道。“皇兄,今晚咱们也要吃菜饼子吗?”叶云承问他。“吃什么菜饼子,人家庄子里的伙计都吃大肉包子,咱们受那个罪做什么?”叶云归道:“我带你们来是让你们放松,不是让你们受苦。”“可父皇总是说,吃了百姓受过的苦,才能知道怎么为民做主。”“那大夫要治病救人,难道还得先把百病都得一遍不成?”叶云归耐心地朝他说:“云承,不要轻易去相信别人告诉你的道理,要去相信你认为对的道理。不管是父皇的话,还是朕的话,都不一定是对的。”“我知道了,皇兄。”“去玩儿吧,你平日里读书也累,该好好放松一下。”“嗯。”叶云承一笑,突然在叶云归额头上抹了一把泥,而后撒腿就跑。“好小子,岑默帮我抓住他!”叶云归起身便去追他。岑默并未上前帮忙,只一脸笑意地看着叶云归和少年追逐的身影。那一刻,他心里忽然无比的满足,因为他知道,此刻他的小归是真的很快乐。“皇兄,你看这里的夕阳多漂亮啊。”黄昏时,闹累了的叶云承和叶云归坐在田间的地头上看夕阳。不远处,孩子们正蹲在地上玩泥巴。“六弟,你将来想做个什么样的人?”叶云归问他。“臣弟想做个像皇兄一样的人。”“当皇帝?”“哈哈。”叶云承听了这话,目光中一丝杂念都没有,反倒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纯澈。他说:“皇兄,我要做你这样自在坦荡的人。”而不是父皇那样虚伪狭隘的人,只是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叶云归看着眼前的弟弟,忽然觉得无比欣慰。他想,等再过几年,老四老五倒是能轻省一些,监国的事情交给这小子也行。反正都是他们家的江山,兄弟几个谁也别想偷懒!叶云归在位的许多年里,都没改了这个隔三差五去和“皇后”团聚的习惯。他的兄弟们,自然也只能隔三差五被迫监国。只可惜,传说中的“皇后娘娘”再也没能为陛下诞育过一儿半女。但人人都知道陛下是个长情之人,这么多年待皇后的心思也没变过。说到长情,陛下又何止是待娘娘长情?就说他身边那个冷脸护卫吧,无职无衔地跟了对方这么多年,也没失了宠信。据宫人传言,此人特别嚣张。不仅时常惹陛下生气被赶出殿外,还在背地里干过大不敬的事情……“什么大不敬的事情,莫非是对陛下……”“不是这桩事,陛下的事情咱们怎敢乱说?”言外之意,就算是真的也不能乱说,心里知道就行。他们这些常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日子久了总能知道点什么,在场的人就有听到过陛下在夜里被那护卫惹哭的声音,至于为什么哭,具体怎么惹的,对方就不敢乱想了,想想都是大不敬的罪。当然,别的动静也不是没人听到过,但众人都是有分寸的,听到了也只能装作没听到,谁也不敢在背后编配陛下房中的事情,那可是犯忌讳的。“不是陛下的事,那是何事?”“有一次,我听到小殿下管他叫爹。”“岂有此理!”“谁说不是呢!”此人如此嚣张,竟能得陛下信任至今,哪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至于是什么过人之处,他们就不敢胡乱猜测了,怕对陛下不敬……“说起来,陛下每次去和皇后相聚时,也都带着他呢!”“也不知道在陛下心里,究竟是更看重皇后娘娘,还是更看重这位?”又或许,这两位在陛下心里是平分秋色?宫人们议论了半晌,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哪里会知道,他们口中的“皇后”就是这位嚣张的护卫。此人不仅独占了陛下所有的宠信,还一占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