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听起来有些明快的声音继续了。
仅有这一刻,她流露出的是少女的声音。
“——对我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至少该报一箭之仇吧。”
对于自己正走向什么样的道路有所自知之明。
向或许会迎来的结局,如今也只能说别无他法。摆在面前的所有选项,现在看来都只是通往不同的苦闷。既然如此,情愿选择反抗得最为激烈的一种。
如果无法阻止、注视了他的死,她一定会崩溃。而在毁灭的道路上,除非存在会发生的奇迹,否则都不可能扭转结局。但奇迹之所以为奇迹,就是因为那是近于不可能发生的事象。奇迹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
……不。或许存在。假如把和那个男人的相遇视为这样的东西。
从未真正诉说爱语,自虐又伤害了她的男人。
比起复仇,觉得自己的行为更像决心践行的约定,是只为了直面向他的证明。若能做到就好了,若能令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承认自己的失败就好了。
要是能够做到的话——
“……”
森严格地审视了千鹤子,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那么,就让我来协助小姐吧。”
“您终于松口了呢。”
“当然,对小姐而言,是放纵你去做不好的事,作为医生会抬不起头来。不过,”他眯起眼睛,“……对他而言,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看着森,想到此前他一直用太宰的长辈般的口气说话。
名叫爱丽丝的西洋女性称呼他为“林太郎”,所以他的真实姓名也呼之欲出。真是个奇怪的组合——还有余力的话,想要这么说。
“……那么,就请您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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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
女人说。
和主人一同看往窗外,作着护士的打扮,青蓝的眼珠大而通透,有着近似人工物的完美,“为什么要让她走?林太郎,觉得她能成功吗?不会杀了他?”
“真是不稳的话啊,小爱丽丝。”森鸥外说,“我也只能希望不会有最坏的情况发生。”
曾经的首领,现在也只是隐居避世、不起眼的孤儿院院长——能做的事情也不剩多少。好在只要医学的手腕和知识还健在,对于那名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女性而言就已经有所助益。说来,那与他还有些渊源。因此或许鸥外也要对此负起责任。
他注视着阳光下的外庭。昨日的阵雨后,太阳变得比往常都还要明亮。
再过几个小时,黄昏就会到来。
究竟是做这样的工作培育了温情,还是他也老了呢。
“不管行走的道路是善还是恶,通往白日还是黑暗……都会存在的人。”用只能够称为自言自语的语气,鸥外向并不存在于这里的某人低声道。
“——只是有这样的人在身边,那不也能够被称为可贵的幸运的一种吗,太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