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孟淮身上火热,心跳声强烈到快要溢出胸口,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太好了,太好了。”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没啥事,和俞俞早就跑出来了。”姜豆扭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我身上脏。”
孟淮没撒手,倒是温俞在边上不冷不热的开口:“你吐人家身上的时候,可比这脏顿多了。”
姜豆一脚过去踹了个空。
孟淮罕见的情绪失控,很快恢复过来,上下打量姜豆有没有受伤,发现只是手被烫了个泡,非常明显的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温俞,“你有受伤吗?”
“有。”温俞手捂胸口,一脸哀怨,“脆弱的心灵收到狗粮冲击,需要清醒一下。”
孟淮:“既然没受伤,你们两个不能一直呆在这,先去我家吧。”
温俞:“我不去,电灯泡的工作我做不来,我要等我爸爸接我回家,我要跟我妈妈睡。”
孟淮沉默的看着她,半晌之后,“电话给我。”
温俞磕磕绊绊的念了一串号码,孟淮输入,在拨过去的瞬间问:“你家是内蒙的吗?”
“不是啊。”温俞回答:“我四川人,家住在本地。”
电话一通被瞬间接起,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叽里呱啦骂了一大通,大体意思嫌三更半夜还打电话过来骚扰。
姜豆不解的看向温俞,“你妈接的吗?”
孟淮快速说了句不好意思,挂断电话,“号码错了。”
温俞沉默了下,再次说出一串号码,孟淮再次确认过是本地号码,才拨过去,很久后才被人接起,“谁呀?”
孟淮把手机递过去,温俞接起,叫了声爸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差点死了你晓得不?”
“我啷个晓得。”那边的声音有点不耐烦,“有啥子事你说,我睡觉呢。”
温俞开始嚎啕大哭,“我住的房子着火了,我是你亲生的吗,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我!”
“哎,莫哭莫哭,我现在接你回来,你等一哈。”
挂了电话,温俞抽抽噎噎,看的姜豆心里一阵难受。
她叹了口气,手被孟淮温热的掌心裹住,轻捏了捏,似乎是给她安慰。
环顾四周,大都是给了家人打电话来接,七七八八都被接走,剩下几个仍然在打电话。
她恍然想起小时候,自己还在读幼稚园,每天放学后,班里其他小朋友都被父母接走,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和老师待在教室,直到天黑,母亲才会来接她。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想起,可就在此时此刻回忆忽然浮现,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心理,和现在是一样的。
她想起赵阿姨,想起院长,想起小楼前的那棵大树和一起长大的伙伴,以及已经面容模糊的母亲。
姜豆拽了拽孟淮的衣服,张嘴想说什么,眼泪率先掉了下来。
她想说的是,有家人真好啊。
可她又想起来,孟淮是同她一样的,没有家人了。
孟淮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人抱在怀里。
姜豆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头抵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的哭。
孟淮轻声安慰她,“没事,有我呢,我在这,我就是你的家人。”
小时候的姜豆孱弱且胆小,一张脸上写满对陌生环境的惊惧,受了欺负,不懂得反抗,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掉眼泪。
可姜豆在福利院分明是个大大咧咧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是开心且自由的,为什么这样一个开朗的孩子,会在学校里变得如此胆小呢。
孟淮想了很久才明白,因为班上的同学都是家庭健全的,他们有父母有家人,从小到大不曾缺乏任何该有的亲情,他们甚至可以大声的问别人:你的父母呢?你没有家人吗?真的假的?你父母不要你了吗?
姜豆的自信开朗在声声质问中变得自卑敏感,她害怕所有福利院之外的地方,她想永远待在福利院。
孟淮正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打破黑暗,让阳光照进来,他蹲在她的面前,不厌其烦的对她说:“别害怕,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是啊,谁不想拥有健全的家庭呢。